因為她知道前世裡,滿心仇恨的那個大燕開國皇帝魏劭,曾對喬家人都做過什麼。
兩年的時間過去了。
她十四歲嫁來,如今十六歲了。
這兩年間,她從一開始戰戰兢兢怕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終於慢慢變得有些融入魏家,乃至得到了丈夫魏劭的寵,如今甚至還能仗著他的寵,在他面前發發小脾氣什麼。
@但是她從未敢想過,她竟然現在就能從魏劭那裡,得到了他不動喬家人的保證。
魏劭因當年父兄之死而帶去的埋於他心底的復仇執念,到底是如何的深重,她是一清二楚的。
他又是何其傲慢,冷酷到近乎殘酷的一個男子,小喬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那一刻,當他那雙被雨水刺激出了滿目血絲的眼睛盯著她,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突然說出那樣一段話的時候,她震驚了。
很奇怪,那一刻,她竟不是應當有的如釋重負。
沒有如釋重負,而是想落淚。
為他,也為自己。
他肯為了讓她“如我悅你般悅我”,而對她做出這樣的一個承諾,她知道於他而言,是如何的不易。所以他也有資格再附加那些如同赤裸裸交易的條件。算是天經地義。即便這方式,會讓她難免生出一種自己如同是祭臺上犧牲的感覺。
但或許,說到底他只是想要她的一顆心,讓她徹底去愛他的心。
小喬明白這一點。
可是小喬卻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當時應的那一聲“好”,在欺騙他。
她是喜歡魏劭的,這個壞起來讓人恨的牙癢,好起來也能讓她肉浮骨酥,魂魄盪漾的男子。
但她卻不可能因他的這個承諾而對未來徹底放下心。
浮雲似白衣,斯須變蒼狗。世間事變數太多。
十年二十年太過遙遠,便不去想了。
去年此刻的自己,又如何能得知今日此刻的所想?
她相信魏劭那一刻的諾言,是出於他的真心。
但是她也知道,他心裡的那頭噬人猛獸,如今不過是被他自己用鐵鏈強行給鎖在牢籠裡罷了。
不知道哪天,便會因為什麼而在此脫籠而出。
她願意儘自己所能去回報魏劭對她許下的這個諾言。
但她也依舊在等著父親壯大喬家,一如當初她的所想。
仇恨僅靠一個女人的愛,甚至再加上孩子,或許能夠被束縛。
但絕不可能消弭。
小喬知道這一點。
春娘知小喬還沒入睡,進房陪。見小喬若有所思,又開解:“女君莫多想了。郭家”
小喬坐了起來,笑著打斷她:“我見春娘才是比我還要多想!”
春娘笑嘆了口氣,自嘲般地搖了搖頭:“女君說的是。我不多嘴了。”
小喬道:“春娘放心便是。夫君不會接納郭女的。”
至於那兩個美人,她更是絲毫沒放在心上。
再過個幾年,魏劭若遇相同情況,會如何處置,她不敢保證。
但這一次,她想都不用想,直覺告訴他,魏劭絕對不會接納。
春娘一怔,隨之露出欣喜之色,握了握小喬的手,感到她指尖發涼,忙叫她躺下去,幫她掖了掖被角。轉身去收拾那碗小喬只吃了幾口的已經涼掉的雞湯。
忽然一陣腳步近,回頭看到魏劭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