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不說話。
站著也一動不動。小喬等了片刻。
冷冷哼了一聲:“明日著涼了,莫怨人!"
說罷,一個扭身,背對著他躺了回去。
她閉目,身後卻始終聽不到有任何響聲。
終於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略略回頭。
看到魏劭還像片刻前那樣,站在那裡兩手垂的筆直。
身影被燭火投在他身後牆上,一動不動,像只掛著的皮影。
竟似在賭氣。
她忽惱了,一下坐了起來,撩被下床徑直走到他的面前,皺眉道:“你我既說不攏到一處,我回我的漁陽,你留下繼續做你的君侯大事,豈不是兩廂便宜?你這般大半夜追上來擾我清夢,是嫌昨日還沒吵夠?”
魏劭還是那般固執地站著。只一道晶瑩的水珠,從他額頭正中髮間的美人尖處滾落,滴在他挺直鼻樑上。
許是沐了大半夜風雨的緣故,他英挺的一張面龐略顯蒼白,眼睛裡布了被雨水刺激出的血絲,眉宇間帶著一絲疲倦。
小喬恨恨抬手,剝他衣裳:“我是不想你在我這裡病了。免得日後祖母知道,要埋怨我!”
他順從地讓她把自己給剝光,剩赤條條的一副軀體。
小喬又從衣箱裡倒出一方沐浴大巾,朝他丟了過去。
魏劭接住,終於自己開始擦拭頭、臉、身上水漬,小喬將他溼的能擰出水的衣裳一併拿了,送到門給春娘。
春娘細心,方才出去,便已從賈傯那裡取了一套乾淨中衣,捧了過來正等在外。
小喬接過衣裳,回到他面前,遞過去:“穿上。”
魏劭接了過來,默默地穿上。
“你這般過來,到底要做什麼?”小喬的語氣終於微微地緩了些下來。
魏劭道:“我去信給楊信了,退兵。”
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小喬一怔。
“你可滿意了?”
第二句話。帶著負氣。
小喬不語。
房裡便沉寂了。
房頂夜雨的敲打聲忽變的急驟,沙沙聲清晰入耳。
“我是為了你,才如此做的。”
魏劭忽一字一字地道。@“流民首非池中之物,日後與我為敵,必是個麻煩。軍師勸我招他。然,他算你喬家的半個人,故他便是有通天之能,我也絕不會用!”
“蠻蠻,事既到了這地步,我索性也不再瞞你了。我知你一直以來,想叫我放下心中的仇恨。我亦想!然,這於我太難。每每想到父兄當年身死之情狀,我便抑制不住恨意。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