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旺執頭領權杖幾十年,威望極高,深得族人的愛戴。況且,誰又不想過上安穩平定的日子?聽到他宣佈訊息,無不歡呼。當下兩方於神壇前歃血締約,儀式過後,殺羊屠牛,大擺慶宴,載歌載舞,熱鬧情景不亞於羌歷節年。
公孫羊脫身,覷了個空,尋了賈傯問究竟。
賈傯開口便道:“求軍師在君侯面前為我說話!否則我無顏再見君侯之面!”
公孫羊本就不清狀況,被他來了這麼一出,更是一頭霧水。道:“到底出了何事?女君怎會對族長之孫有救命之恩?你這話又是何意?”
賈傀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番,最後道:“別的也罷了,我甘領君侯之責,責過便也罷了。唯因我疏忽,放了陳瑞回到晉陽,他借從前所知的一條水下暗道於深夜潛入衙署,意圖劫持女君…"
公孫羊的頭皮發麻,後脖頸唰的豎起了一層汗毛:“女君可出事了?"
賈傯忙搖頭:“所幸無事。陳瑞也被當場射死。”
@公孫羊仍不放心,又再三追問。最後得知女君別的無大礙,但受了不小的驚嚇,小病了一場。好在賈傀出發前,她精神看著便已恢復如初了,這才慢慢地鬆了一口氣。
君侯對娶的喬家這個女兒的態度轉變之大,這一年多來,再沒有人比公孫羊更是清楚了。
公孫羊記得當初一開始,君侯不願意娶,還是自己得了徐夫人的授意,在他旁邊好說歹說,最後總算將他勸的點了頭。
新婚夜後,他就把喬女給送走了,當時甚至還不願送她出城,又是自己費了一番口舌,他才勉為其難地送她出了信陽。
當時一幕記憶猶新。誰知才不過一年多過去,如今的君侯,變得讓公孫羊都吃驚了。
是真的吃驚。
不久前君侯受傷,才三天過去,他人剛下地能走路,就惦著要回晉陽了。
以他當時的身體,自然不宜長途奔走。公孫羊起先照舊,勸他打消主意。
第一次的時候,君侯被他順利勸住,最後打消了念頭。但公孫羊卻看得出來,他答應的很是勉強。
而且,君侯嘴上雖沒說,但從他的話裡話外,公孫羊分明聽了出來,他所以這麼急著要回晉陽,大約就是為了要去見他那個已經抵達晉陽的女君。
公孫羊當然裝作不知。
第二回,君侯又提回去。再被他勸住。
到了第三回,公孫羊勸的時候,分明就感覺出來了,君侯盯著自己的那兩道目光,大約就是類似於“你為何如此多管閒事惹人生厭”的意思。
公孫羊只好把女君給請來了。
他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女君到了大營的次日早,他打著哈欠從自己的帳中出來,與同出的李崇張儉,三人相遇於君侯大帳外的時候,各自那副分明心照不宣,卻又要作出若無其事的表情的尷尬一幕。
最後三人不約而同,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也怪自己考慮不周。只想讓君侯安心留下養傷,才將女君請來作陪。卻忘了君侯正當血氣方剛,如何禁得住“小別重逢勝新婚”?
出於禁窺伺防竊聽的目的,紮營之時,主帥大帳周圍歷來要空出至少十丈見方的空地。
當晚距離君侯大帳最近的,就是自己和李崇、張儉。
雖然中間已經隔了十丈之遠,但因為夜深人靜,公孫羊還是聽到了些不合他聽的發自君侯的雜音。
起先他以為很快就過去。故充耳不聞。不想斷斷續續,每次當他以為就要好了,預備安心入睡的時候,君侯的那種不可說的雜音就又鑽進他的耳朵,聽的他一把年紀了竟也心浮氣躁,沒法入睡。
不知同入耳的李崇張儉那晚上是怎麼睡過去的。反正他後來是不睡覺了,起來點燈,坐看鬼谷子兵書十四篇。
終於翻到第七篇的時候,耳邊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公孫羊輔魏劭多年。本以為對君侯的脾性,摸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