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媼凝視著朱氏,道:“老夫人叫我請你過去,有事要問。”
朱氏不明所以。隱隱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她立刻想到了藏在自己房裡的那個鎮壓人偶。心便突突地跳了起來。但轉念一想,此事隱秘,不可能會讓人知曉的。最後勉強定住心神,慢慢地起身,笑道:“可知是何事?”
鍾媼淡淡道:“夫人去了便知。”
朱氏忐忑再次去往北屋,人一走,鍾媼掃視了一眼屋子,吩咐下人:“把這屋裡的人全部帶去看起來。仔細搜查,一個角落也不能放過。”
“不許聲張。”
最後她這麼叮囑了一句。
朱氏到了北屋。起先並沒被允許入主屋。
她被僕婦帶去側旁一間耳房裡。等了許久。漸漸感到不耐煩起來。幾次起身要出去,竟都被門口的僕婦給攔住。
第三次被攔下的時候,朱氏終於發怒:“好大的的膽!莫非我的兒子不是魏府裡的男君?竟如此慢待於我!”
“夫人請來。”
一個侍在徐夫人身邊的僕婦忽然走了過來,說道。
朱氏恨恨盯了一眼方才阻攔自己出去的僕婦,往主屋而去。
她入內,看到房裡只有徐夫人一人坐在榻上,閉目猶如入定。
朱氏停在距離她數步之外的案旁,望了她片刻,一時也不敢先發聲。再等片刻,終於按捺不住了,小心問道:“不知婆母將我喚來,所為何事?”
徐夫人慢慢地睜開眼睛,獨目盯著朱氏,始終一語不發。
朱氏心驚肉跳。
“你既不知,我這個老婆子就告訴你罷。鍾媼,把東西都拿進來,給她看看。”
徐夫人淡淡地說道。
鍾媼立刻應聲入內,將東西擺在了朱氏面前的地上。
左邊是一隻裝了死魚的盤,右邊是隻人偶。人偶眉心,點染了一滴顏色發暗的血跡,看起來古怪而陰森。
朱氏一瞥到人偶,臉色立刻發白。
“這幾條魚,養在院中缸裡已經數年。方才我往缸裡倒入你一早捧來的龍鬚麵,魚便被毒死翻白。”
“這隻巫蠱人偶,也是方才從你屋裡找出的,上頭正合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你竟如此謀害老夫人。居心之險惡,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鍾媼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傳來,冷冰冰的。
朱氏眼睛睜的滾圓,視線從那幾條早已經死僵了的魚身上挪到人偶上,又從人偶挪到死魚上,如此反覆了數遍,整個人開始發抖,抖的越來越厲害,幾乎要站立不住腿腳了,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呼號之聲,猛地撲跪到了地上。
“不是我呀!婆母!我送來的面怎會毒死金魚?一定是弄錯了!這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我要鎮的不是婆母你啊!我怎敢對婆母你不利!我沒有想害過婆母你呀,婆母你要信我呀朱氏不停地呼號。
徐夫人的面上竟不見半點的怒色,神色平靜,只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目光看著她。
“這面不是我做的!面裡的毒更不是我下的!是姜媼叫我端面來給婆母吃的!”
朱氏彷彿突然想了什麼,慌忙道,“快把姜媼叫過來!她一定知道!她能為我作證!”
鍾媼道:“姜媼方才就供了,這面裡的毒,是你讓她去李姓鄉侯夫人那裡取來下在面裡,意欲謀害老夫人的。姜媼還招供,你怕萬一毒不了老夫人,又指使你的侄女去大巫那裡求來了這個人偶施法鎮壓!你還有何話可說?”
朱氏如遭雷劈,臉色慘白,一口氣喘不上來,竟然一頭栽到了地上。倒下去恢復意識後,喉嚨裡咯咯了兩聲,嘶聲道:“讓那個老虔婆來,我要撕了她!她竟如此陷害於我!是她叫我端面來給婆母你的!我記得清楚,人偶上頭是那喬女的生辰八字!不是婆母你呀!那老虔婆害我!”
朱氏忽然彷彿福至心靈,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本也沒想到要鎮壓喬女的,是那老虔婆攛掇我的!我更不敢害婆母你啊!婆母你要為我查明,不能教我擔了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