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見他神色不豫,也不敢再多問什麼了,朝他躬了躬身便往回去。走了幾步,聽到身後魏劭道:“我有話問你。”
春娘急忙停下腳步,轉過身。見君侯朝自己走了幾步過來,停下,又不說話。
“君侯想問什麼,儘管開口。婢無所不告。”春娘道。
魏劭點了點頭,終於道:“她今日身子可有不適?方才我問她,她也不跟我說。”
春孃的一顆心,原本還懸著,聽到君侯問了這麼一句,心便咯噔落地,忙道:“女君今日來了月事,身子確實不舒適。若有頂撞了君侯的地方,還請君侯多多擔待。”
魏劭沉默不語。
春娘見他似乎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心想既然開了口,索性借這機會再多說幾句。便上去了一步,又低聲道:“君侯有所不知,我家女君身子一向嬌弱,從前在東郡時,每逢來了月事,便腹痛難忍,抱肚下不了地,也是常有的事。如今這大半年倒是好了些,只每回來的時候,難免還是腰痠腹脹,原本應當臥床休息為宜。今日女君得知了小公子之事,自己趕了過去,回來婢見她便乏了,待要歇下去,夫人那邊又來傳喚。女君聽聞夫人心口疼痛,不敢怠慢,當即就過去了…”
春娘說著,停了下來。
魏劭見她停了,微微皺了皺眉:“怎不說下去了?”
春娘望了他一眼,低聲道:“下面的,婢就不好說了。”
魏劭哼了聲:“說!”
春娘應了聲,吞吞吐吐地道:“婢陪著女君去了夫人那裡。路上女君都要我攙著胳膊的。到了夫人跟前,夫人有些不喜女君,女君便跪了許久才得以起身。婢見女君爬起來時很是吃力,有心想上去扶一把的,又恐給女君招來不是,也不敢後來出來了,婢陪女君回房,見她十分疲倦,很是心疼,就勸她早些歇下去。只是男君那會兒還沒回房,女君不肯自己先歇,硬要坐那裡等著男君”
春娘還沒說完,面前人影一晃,見魏劭已經抬腳從自己身旁經過,匆匆往正房方向而去。急忙跟了上去。見他三兩步跨上臺階,推開門進去了。
春娘慢慢吐出了一口氣。
小喬雖然身體疲倦,但腰腹痠痛,加上還有魏劭在自己邊上躺著,其實也睡不著覺。只是閉著眼睛而已。等魏劭出去了,一個人睡了些時候,慢慢地調勻呼吸,漸漸終於心平氣靜下來,睏意也隨之襲來,打了個瞌睡的時候,感覺到眼皮子前頭彷彿有團亮光在晃,終於被晃醒,朦朦朧朧間,微張開眼,見是魏劭回來了,爬上了床,手裡拿了支燭臺,在照自己似的,便重新閉上眼睛,抬起一隻胳膊擋住眼皮,口裡帶了些微的埋怨似的,含含糊糊地道:“你做什麼…"
@魏劭將她遮擋住眼睛的那隻手拿開,繼續端詳了閉著眼睛的她一會兒,忽然“噗”的吹滅了燈,一陣塞塞翠窒的聲音過後,小喬感覺到他重新躺了下來,那條胳膊又伸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腰,移到她的肚子上,掌心貼著,輕輕地撫揉。
被他這麼一折騰,小喬剛才的那點睏意早就沒了。
她人本來就不舒服,都這樣了,見他還不放過,心裡又起了煩躁,捉住他的手腕,正要拒絕,聽到魏劭自己自己耳畔低聲道:“你人不舒服,我回來時怎不和我說?還強行撐著伺候我吃飯?我又不是非要你伺候不可的。”
小喬一怔。
魏劭說完,便沉默了下去。只那隻手掌在她小腹上繼續輕輕撫揉著。
“很難受嗎?”
片刻後,聽到他在耳畔又輕輕問了一聲。語調竟然有些溫柔。
小喬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我已經好多了。你自己睡吧。”
魏劭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攏了攏,讓她完全地和他貼靠在了一起。
“往後要是身子哪裡不舒服,不許瞞我。你不說,我又怎知道?”
昏暗中他的語氣彷彿帶了點不高興的味道。
小喬咬了咬唇,輕輕嗯了一聲。
魏儼從一場被餓狼追逐的噩夢中醒來,胸腔內的心臟還在噗噗地劇烈跳動,猛地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微白,天已經亮了,而自己就醉倒在了屋裡床前的地上,仰面這樣睡了一夜。
他的頭有些脹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的事,一幕一幕,全都湧上了心頭。
他記得昨天傍晚,他帶著喬慈去了羅鍾坊,剛坐下沒多久喬女就來了,將喬慈叫走。自己出去向她告解,她十分生氣,說了他一頓就走了。他回來後自己在庭中獨自喝酒,恍惚醉酒之時,回到屋內他猛地坐了起來,看到對面的那面牆上,昨夜自己繪就的那個美貌女子依舊還在。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再碰觸過畫筆了。但昨晚畫她時,半醉半醒,渾身血液沸騰湧流,竟然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