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鹿驪大會再過些天就到了。魏表哥叫我再多留幾日,到時見識一下大比武的場面。他看了我的騎射,很是誇讚。讓我到時候上場去露一手。阿姐,我想上!”
喬慈的表情裡,滿是躍躍欲試。
喬家如今雖然式微,但好歹曾是一方之主,喬慈出身於世家,身上自然也帶了世家子弟的傲氣。
這才會在陣前受不住別人嘲笑他貌若女子而衝出去拼殺惡戰。可惜喬家家主伯父喬越不思進取,對著魏劭一味的卑躬屈膝,昨晚的接風宴上,喬慈就感到了莫大羞辱,早上在衙署的會晤,這羞辱感更進一步。心裡原本悶悶不樂。忽然得知有這樣可以展露本事的機會,以他少年志氣,怎肯錯過?回來立刻就告訴了小喬。
小喬遲疑了下。
“阿姐!求你了,別攔我!我只參加騎射!不會出事的!你也知道,以前我在家中,騎射一向就出眾,連父親都誇過我的!”
喬家有馬場,喬平從前特意聘請名師教授喬慈和當時還寄居在喬家的劉琰騎射功夫。小喬知道阿弟騎射確實出眾。見他用懇求的目光望著自己,終於還是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小心。更不能為了逞強硬出頭。就當參與其中,贏不贏倒在其次。”
“多謝阿姐!”
喬慈眉開眼笑。
魏劭第二天沒回來。
喬慈白天也不見人,晚上天黑才回,一身的臭汗,說去校場練了一天的騎射。吃了飯躺下去早早睡了。再次日,一大早爬起來,又急匆匆地去了校場。
小喬知道阿弟一心準備著過些天的那場鹿驪大會,也沒怎麼過問了。
到了魏劭走了後的第三天晚上,天黑了。平常這時間,喬慈應該已經回了,此刻卻不見他人。
小喬有些不放心,到西屋外等著。翹首之時,看到喬慈身邊的跟班兒,名叫魚盧的獨自回來了,揹負著喬慈的弓箭,卻不見喬慈與他同行。
魚盧看到小喬,急忙跑過來躬身。小喬問他喬慈去了哪裡。魚盧道:“魏使君見公子這幾日苦練騎射辛苦,帶他鬆散筋骨去了。公子說很快就回。怕女君擔憂,差奴先回來告一聲。”
這魚盧是小童開始在喬家養大的,因貌醜,雙目鼓瞪如魚而得名。喬平見他秉性忠誠,將他派給兒子做隨身使喚。這趟喬慈出門,他也跟到了漁陽。
小喬見魚盧說話時,腦袋垂著,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心裡起了疑竇,問道:“魏使君帶公子去了什麼地方鬆散筋骨?”
魚盧依舊垂著腦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快說!”小喬喝道。
魚盧終於結結巴巴地道:“去城中什麼叫‘羅鍾坊’的樂坊鬆散筋骨去了。”說完眨巴著眼睛,擔心地看著面露不快的小喬。
小喬來漁陽這麼久,自然也聽說過羅鍾坊,其實就是個供有錢男人逍遙作樂的高階會所。一聽魏儼竟帶自己的弟弟去了那種地方,心裡立刻惱火了,回房換了身衣服,帶上春娘、林媼和另個孔武僕婦,立刻出門坐上馬車,直接找去了羅鍾坊。
羅鍾坊位於城西的繁華地段,附近都是酒樓妓館。比起一般妓館,這家可謂銷金窟,出入其中的客人非富即貴,所謂千金買個一醉,臥於酥脯不歸,自然,這裡面的女子也比別家要多才多藝,豔幟更盛。
小喬趕到了羅鍾坊,正是一天中這裡最熱鬧的時候,樓下大堂裡燈火輝煌,有樂妓分坐兩側,絲竹之聲,綿綿入耳。濃妝豔抹的美姬身上裹著來自江南的美麗綾羅,面帶迷人笑容,迎送著著往來不絕的尋歡之客。
小喬的馬車停在了坊前大門之側,自己並沒下車,讓春娘和林媼進去叫人出來。
門人見門外停下了一輛馬車,下來兩個看似出自大戶的僕婦,待要問詢,早被林媼一掌給推開去。門人見這兩個僕婦氣勢洶洶,彷彿來者不善,也不敢再阻攔,急忙問尋何人。聽春娘報了魏儼,更不敢怠慢了,急忙指點方向。
小喬坐在馬車裡,透過望窗,目送春娘身影入內。等了片刻,便看到喬慈匆匆從裡面趕了出來,跑到了自己的馬車前,低頭一語不發。
小喬盯著喬慈,見他面頰通紅,彷彿喝了不少的酒了,脖子上似乎還留有一團可疑的口脂痕跡,心裡生氣,正要開口,忽然大門裡面又飛快追出來一個人,抬眼望去,見是魏儼追了出來。
魏儼跑到了小喬的馬車前,看了眼垂頭喪氣一聲不吭的喬慈,安慰般地拍了拍他肩膀,隨即轉身,對著望窗裡露出了半張臉的小喬道:“弟妹勿責備喬公子。實在是我的不是。見他這幾日在校場裡苦練,便強行叫他到了這裡喝酒,鬆散鬆散筋骨,並無別的意思。陪坐的幾個女孩兒也都是乾淨的。
弟妹勿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