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裡直走不停,黑色軍靴在沙面留下一串腳印,薛嶼提著一袋子雞蛋去追他:“默裡,你要去哪裡呀?”
默裡頓足,身形寂寥,背對她回話:“我有自己的事。”
薛嶼繞到他面前:“那還回來不,我在這裡等你吧,等你辦完事了,回來我們一起走。”
周斯衍在車裡靜聽,發現薛嶼是真的不會哄人,以前也是如此。
兩人在一起時,也會鬧彆扭,他生氣走掉了,薛嶼只會在後面喊:你幹嘛去呀,還回來不?
她永遠不去追他,傻乎乎在原地等待。
後來他才察覺,薛嶼不去追他,是她對軍校和白塔的地形路況、運作體系都很不熟悉。
她不管做什麼,總有種人生地不熟的遲鈍感。
所以她不敢亂走,也不敢去追他,怕迷路。
白塔裡千迴百折的路對她來說是個世紀難題,她甚至對導航也很迷糊。
他有時出任務需要外出,薛嶼也不送他,說擔心自己出去了找不到路回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喊:你要快點回來呀,我就這裡等你。
兩人分手時,他說他要加入極端性保守派,她也愣頭愣腦地問:那你走了,還回來不?
周斯衍透過擋風玻璃繼續看他們。
默裡說:“我不和你們一路走。”
薛嶼急得燙腳,碎步來回閃動:“你不相信我能照顧你嗎?”
默裡沉默了。
默裡不想開誠佈公,薛嶼也沒辦法。
在白塔,懷孕是可恥的、不被容忍的禁忌。
薛嶼能理解,默裡想不動聲色處理掉孩子的心情。
“那你等我一下。”
薛嶼重新跑回嚴晚棠的車上,很快提來一個防水編織袋,裡面鼓鼓囊囊的。
她把袋子塞默裡手裡:“裡面是一些罐頭、乾糧,還有雞蛋,你帶著路上吃。”
她又翻找身上衝鋒衣的內兜,取出一個很小的布袋。
布袋開啟裡面是一個紅色塑膠袋,紅色塑膠袋揭開,又是一個綠色塑膠袋,綠色塑膠袋裡還有個透明塑膠袋。
層層剝開,終於露出真面目——兩張嶄新的百元紙幣。
她把兩張紙幣都遞給默裡:“這是我挖礦攢的,是我自己的錢。你去做手術用錢的地方多,你拿著。”
周斯衍的錢包也在她這裡,但她不能用周斯衍的錢補貼默裡,這兩百塊是她自己攢的,可以安心給默裡。
“薛嶼,我沒有懷孕。”默裡沒接她的錢。
薛嶼強行把錢塞到他迷彩裝備服的口袋裡:“你拿著,我就是想給你。”
默裡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沒再和她來回拉扯,目沉如鐵靜靜看她片刻,提著薛嶼給他的那一袋東西走了。
薛嶼看他走遠,又返回嚴晚棠的車上搜東西,將剩下的物資扛回周斯衍的越野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