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語句的細聲細氣不同,樂人如可以看清他的表情,就會發現他淡漠的不似活人的神『色』。
聽見他的回話聲,樂人愣了愣。
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聲幽幽散去,伸手在懷裡掏了掏,樂人抓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方塊。聞人訣伸手接過時聞到裡面的香味,觸手還有餘溫,不知是少年體溫,還是食物本身的。
把吃的塞進身前人手中,樂人快速站起身,本想轉身就走,想了想還是多嘴吩咐了句:“別跟人說你在這裡瞧見過我。”
沒來得及等回應,少年說完就急匆匆轉身跑開。
只還跑出不到五步,又一個急轉回過身來,到了聞人訣跟前,先呼哧呼哧喘息上兩聲,才又急促說了句,“你以後要是餓了,晚上十點左右來這裡等我,我把主子吃剩的,給你捎些下來。”
同樣沒給人回應的機會,樂人幾步就又跑開了。
等確認人確實已經離開,聞人訣又蹲回那方黑暗小空間,把剛得到手的食物開啟,是幾塊雞肉,撿起一塊,他塞進口中。
也許是個突破口……聞人訣想著重新合上眼簾,不管如何,最起碼也能保證自己不再餓肚子。
這就像個隱秘約定,之後的幾天,聞人訣每次去樓梯口等樂人,對方都會來。
樂人一開始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對這個人伸出援手,他在賭坊的這些年來,遇到的可憐人又不止這一個,自己也只是個奴僕,每個都伸手,又哪裡管的過來。
第一次去那給人送吃食的時候,路上他還在嘲諷自己多管閒事,又想對方不一定會來,沒想到,那個“醜傢伙”真就在黑暗中老實待著,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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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覺的自己被觸動。
想著也許是多年不見的憐憫之心剛好復甦,也或許因為對方高大的個子,木訥的反應聲音卻細小的可憐。
又一次把吃食遞給對方,他坐在了人身旁,顧不得對方身上的惡臭,開始了日常傾訴。
幾天下來,樂人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就是把憋屈了一整天的委屈和想說的話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說。
他們這樣約定著碰面已經有七八天了,可除了第一天開啟手電筒外,他們每天都在黑暗中,只憑聲音認別對方,真算不上碰面。
樂人一開始覺的自己只是在憐憫對方,後來就覺的,正是對方的木訥和沉默,讓他找到了可以訴說的人。
於是之後的送食物就像是一場交易,他讓對方不再餓肚子,而對方則負責無聲接受他滿肚子的牢『騷』。
樂人喜歡他的安靜。
他其實不需要訴說的時候對方能有太多反應,有個喘息聲在身邊就可以了。
今晚也和往日一樣。
黑暗中他把主子吃剩的食物遞給對方,而後開始輕聲說話,“今天主子又捱打了。”
“真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為什麼要下手那麼狠。”
“明明感覺他是喜歡主子的啊。”
“哎,飛馳大管事今天把樓上的侍僕都召集在一起,把犯事的晨子他們一個個的活活按在水桶裡淹死了,天知道,我嚇的都快趴下了。”樂人苦笑一聲。
黑暗中只有他一人的聲音,身旁安靜的只有咀嚼食物的動靜。
可就是這種聲音讓他覺的安心和舒適,繼續說道:“我今兒個躲在邊上,聽見大人警告主子,說讓他不要往外說地下室那人的事情。”
“可主子從來沒有說起過啊,總覺的大人越來越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