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睡覺就真的是睡覺。
盛時璟一隻手撐著太陽穴,另一隻手跟哄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的輕拍著謝羲和的後背,讓她本來微微繃著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黑暗中,盛時璟注視著女孩的睡顏,只覺得一顆心柔軟到了極致。
沒有說的是,從登記成功到現在,整整一天兩夜的時間,可即便到了此時此刻,他心中依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盛時璟從來都知道自己是異於常人的。
不在於身份地位外形條件;也不在於從小就超凡的記憶力精神力或者體格;甚至不在於那從出生起就陪伴著他,折磨著他卻也多次救他於危難之中的煞氣。
而在於情感,或者說,天性。
他從來沒對任何人生出過想要親近的情緒。
就算是從小疼他,萬事都依著他的盛老爺子他也是敬多過愛,從來不會想要主動親近對方。
謝羲和是第一個。
從兩個月前看見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心中便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渴望。
想靠近她,想走進她的世界,想將她歸為己有。
急迫到甚至連短短的十個月都等不住,從她答應他的那一刻開始,便做起了諸多的準備。
直到終於達成所願。
心底深處卻依舊存著隱約的不安。
恍然中竟生出了一種她是雲中之月,是灼灼之日,卻硬生生的被他從神壇拽下,陪著他一起沉淪之感。
不該是這樣的。
不可以這樣的。
心中有一個聲音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可他根本控制不住心中蓬勃的慾念,瘋狂的叫囂著要將她據為己有。
他也這麼做了。
明知不對,依舊一往無前。
哪怕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誰讓,這是他畢生所求呢……
盛時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道熟悉到彷彿刻入靈魂的身影。
她一身金色長裙,如烈日般耀眼,氣質卻是極致的清冷,眸光凝望間,似是連人的靈魂都能凍結般。
她高立於神壇之上,琉璃色的瞳孔從下方無數信徒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對面的男子身上,輕啟紅唇:“是,我不願意。”
男子同樣一襲金袍,臉色難看至極,咬字道:“他是煞!”
“我知道。”女子道,抬眸,聲音淡淡,“一直都知道。”
男子瞳孔狠狠一縮。
女子卻已經不想繼續糾纏了。
她的視線再次從下方的無數人身上掃過,眼底深處漫上了淺淺的歉疚。
“就這一次。”她說道,不知是對誰說的。
話落,耀眼至極的金色光芒從她身上迸射而出,只一個眨眼的時間就點亮了整片天地。
金光散落,女子縱身而起,毫不猶豫的躍下了神壇……
有亙古悠遠的聲音響起,卻被響徹天地的驚呼聲蓋住,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女子從神壇上墜落,徹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羲兒!”
盛時璟猛地睜開雙眼,渾身已被汗水打溼。
入眼是依舊漆黑一片的房間,身邊女孩睡顏靜謐閒適,似是察覺到了動靜,眉心皺出了淺淺的痕跡,撐著眼皮看他:“做噩夢了?”
盛時璟回過神來,心臟依舊在狂跳不止,眼底的惶恐卻已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