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當年被驅離秦宮的美人,在今夜,再次進入了秦宮。
在零羽走進那扇宮門時,就沒讓墳和莫愁女跟隨,因為她感應到從宮裡各個角落射來的目光。有的欣喜、有的疑惑、有的茫然、更多的卻是某種仇恨。
回憶起當年的舉動,零羽嘴角露出苦笑,誤服了長生酒,得到嬴政這般的寵愛,不遭人恨才怪。其實零羽也想說,她也不願呀,那是嬴政趁她昏迷之際,強行灌她服下的,她連阻止的能力的做不到,還能怎麼解釋。
所以自那以後,零羽再也不曾入宮,哪怕是每年的秦宮大宴,牧場只會派西步、金銅、銀銅去參與,她是不會去的,免得招惹太多的仇恨。
可這一次,她必須要進來。進來的理由很簡單,隨便以看看在宮裡禁衛軍的生活為藉口,去各宮拜訪姐妹為由,查探那些人的心意。零羽心裡清楚,在宮外吃了太多的閉門羹,宮裡也會吃的更多。
現在的零羽,自嘲自己是個瘟神,去到哪裡,都好似一個災星,人人惶恐的躲避不敢見她。可就算是這樣,她也要讓嬴政看清每個人的心意,特別是看清哪些人會出手。走到了這裡,刺客們還沒有舉動,難道放棄了嗎?
零羽是什麼人?她是聶家家主,對同行們的嗅覺,比許多人都精通。對方肯定會出手,現在不出手,可能是因為冰女在暗中跟隨,這或許是嬴政怕他危險吧。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冰女就不會現身,以觀察宮裡人對林笙之死的態度。
關於那座無字碑,在沒入宮前,她已經透過自己的渠道已經打聽到。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宮中的妃子們再怎麼爭,還不都是為了爭那個位置。誰都知道君夫人敏代不願搭理俗務,真到了立後的那一天,也會出現東宮、西宮兩位皇后。
大家爭不過敏代,也就是爭不到東宮的位置,自然會拼命地為西宮而不停地做著各種明爭暗鬥之事。這樣的事情,現在不會停止,未來也不會中止。可是誰能想到,嬴政早早地確立了林笙為後,那麼別人再怎麼爭,也不可能爭到,因為西宮有主了,哪怕那人已經死了,都無法再立。
估計現在的人,只能將心思放在敏代的身份,唯有絆倒了她,才有成為皇后的機會。可想要絆倒敏代,何其的艱難?敏代不但是巔峰極品強者,更是享譽列國的秦國君夫人,自從七國聯姻的那一天,早就是皇族族譜上濃重地記錄了。
更何況敏代早早地誕下了太子扶蘇,秦宮多次發生宮變,敏代都能獨善其身,想要絆倒她,一般人根本不敢想。而太子扶蘇,更是幾位太后最喜愛的皇子,連嬴政都非常偏愛他。只要扶蘇不錯大的過錯,等嬴政百年之後,那個君王之位,鐵定是扶蘇的。
或許有人想要刺殺扶蘇,零羽就更覺得不可能,扶蘇的身邊,可是有頤陵殿資深最老的幾位供奉保護,輕易不會現身。甚至為了扶蘇的安全,林葉也把部分鬼家人,也安排在扶蘇的身邊。而扶蘇一直循規蹈矩,生活非常有規律,刺客想要殺他,都找不出什麼破綻。與其刺殺扶蘇,不如想想怎麼刺殺嬴政和敏代,來的更實際些。
這些事情,宮裡的人都跟明鏡似的,都在私底下打著其他的主意。無字碑的確立,估計某些人會把針對的目標,指向了敏代。特別是零羽的出現,更會引出許多仇視的目光,因為她們知道,敏代暫時絆不倒,可絆倒零羽,還是很容易的。
零羽一旦死了,牧場指揮人就要更換,這麼一口肥肉,許多人都想啃上一口。而機會就擺在許多人的面前,因為零羽漫步在秦宮的道路上,就等著人出手。
越到這個時候,零羽反而不怕了,直接向華陽宮走去。她不是去見嬴政,她要拜訪完宮裡大大小小的人物,無論對方見還是不見,她都要讓嬴政看清楚那些人對她的態度。至於見嬴政,乃是放在最後,到時候她才能將內心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入宮的第一站,自然是華陽宮。無論華陽宮有沒有失勢,華陽夫人畢竟是後宮之主,理當第一個去覲見。而這個時候的華陽夫人,早就知道零羽會來,已經在華陽宮等待。
趙姬能想到的,華陽夫人也想到了,她絕對不會讓零羽吃閉門羹。一位冊封的妃子,在自己的國家,居然還有自己見不到的人,那丟的不是妃子的臉,丟的可是嬴政的臉。
君威、權威,君王的妃子,那也是主,豈有臣子躲避不見的道理?而這樣的事情,今天出現的太多了。華陽夫人知道,飽受著那麼多的人情冷暖,零羽的心情肯定不好受,她就絕不能再讓零羽在自己的家裡,受到那種待遇。
走進華陽宮大廳,直接跪在廳中央,零羽眼睛有些泛紅,言道:“臣妾給華陽奶奶請安了,進入咸陽城這麼久,除了羋宸大人,奶奶是第一個願意見我的人。雖然被驅離出宮,但是臣妾妃位並沒有被剝奪,那些人為什麼要那麼折辱我?零羽心裡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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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零羽的眼淚落下來了,此時的零羽,只要誰會見她,她就會真情流露。實在是閉門羹吃的太多了,突然某位貴人在這麼晚的時候願意見她,她就壓抑不住內心的委屈。
在零羽想來,無論華陽夫人願不願意伸出援手,都已經得到零羽的認可。起碼在華陽宮這裡,她沒有受到冷遇,更沒有什麼危險。何況華陽夫人是長輩,銀銅之事再大,那也是後輩的事情,人家願不願意助你,你都沒有其他意見。
華陽夫人抬手言道:“零羽啊,起身吧。這麼一圈跑下來,可看清楚了什麼?可看到以後該信任哪些人?該用什麼人,不該用什麼人?”
零羽答道:“臣妾看清了,謝謝奶奶的安慰,我還年輕,一切都能挺的住。還請奶奶保重鳳體,務必堅持到明年夏天才行。至於零羽,還是跪著說話吧,這樣我心才安,因為我的來意,奶奶應該明白。”
華陽夫人笑道:“既然你願意跪著,我就隨你的意,也顯得你的孝心,那樣你會好受些。但我也告訴你,出了華陽宮的殿門,就不許再哭了,特別是最後到了政兒那裡,更不能哭。真的忍不住的話,就默默流淚,不要哭出聲,免得驚擾到政兒和林笙,打擾他們的安寧。”
零羽言道:“臣妾懂的,請奶奶放心。”
華陽言道:“在你求助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為什麼你見到趙姬那個丫頭,要自稱兒臣,而到了我面前,卻要改稱臣妾呢?雖然都是同樣的意思,但是自稱的改變,肯定有你的願意。如果方便的話,不妨告訴我一下,這個問題很久就想問了,但又沒有機會找你詢問。”
擦了擦淚水,哭過以後,零羽心情也好了一些,面露苦笑道:“奶奶啊,你應該知道牧場的情況,那裡除了有大量的馬匹,還是禁衛軍軍營。長年居住在那裡,與雍城之兵打交道的次數多了,自然懂得趙姬母親的性格。”
“母親大人是個心性果敢之人,她能得到雍城子民的擁護,明明出了嫪毐那個面首,雍城的人還是那麼喜愛她,這是為什麼呢?”
聽到這個疑問,華陽夫人立刻來了興趣,急忙問道:“我也想問,這是為什麼?御下之道,連找幾個面首之事,都敢堂而皇之地公開出來,還能得到子民們的擁戴,我非常好奇,趙姬是怎麼辦到的?”
零羽答道:“就因為一個‘心’字,您沒有聽錯,就是母親大人懂得人心。而雍城人,都是長年駐守邊疆的鐵血軍人,那些與遊牧民族經常打仗,軍風武力非常強盛。想要得到雍城人的擁護,首先要有一股氣勢,那就是鐵血果敢的氣勢。”
“母親大人就是那樣的人,她可以站在雍城的城頭,對幾十萬雍城子民說,嫪毐就是哀家的面首,我將這個小傢伙帶給你們,成為你們其中的一員。如果誰要反對,就站出來,大聲提出反對,我會讓他與你公開比試,誰輸了,就將人頭落地,兩者不死不休。”
“奶奶稱結果如何?確實有人不憤,提出了挑戰,被嫪毐一一殺死。雍城子民都沉默了,沒有一人再敢提出挑戰。母親大人又問了三遍,還是沒有人敢再站出來。她老人家就大聲責罵,你們都是一群孬種,一個人打不過,就不會一群人上啊?這麼傻笨的人,怎麼能浪費糧食?傳哀家之令,將那些死去的人,連同家眷全部誅殺,以儆效尤。”
華陽夫人吃驚道:“趙姬居然敢這麼做?那雍城人還不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