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之戰,奠定了統一中原的步伐,秦國這架戰爭機器,以極小的代價,完成了歷代秦王不可能做到之事。
秦宮深處,阿房女很焦慮,頤陵殿擺出的姿態,就是要大白於天下,從幕後走到臺前。以前還能在鍾殿生活,自從華陽夫人宣佈羋氏一族加入頤陵殿,阿房女就明白,秦宮的天變了。
從今往後,秦宮不再是華陽宮、北宮、鍾殿說的算,而是都要仰頭看頤陵殿行事。這個勢力,不是秦宮的老人,外人一概不知勢力到了什麼程度。
對宮闈之事瞭解甚深的阿房女,知道以後應該怎麼辦。宮廷內鬥,在任何朝代都不會停息,想要在宮裡生存,就要懂得趨吉避凶。華陽夫人不加入鍾殿,卻要加入頤陵殿,給阿房女敲響了警鐘,若大的秦宮,頤陵殿的權勢當數第一。
現在嬴政主理朝事,不會過多的關照宮裡的事情,做為嬴政的女人,就要懂得解君王之憂,不能受宮闈之事影響。面對華陽宮的舉動,鍾離根本找不到辦法,唯有讓林葉做出個平衡姿態,讓羋氏既聽頤陵殿的命令,也要聽鍾殿的命令。如果兩方意見發生衝突,以情況再定。
這麼籠統的解釋,很難讓阿房女滿意,她也理解鍾離的苦衷,這也是無奈之舉。強勢如鍾離這樣的冷酷之人,都要向頤陵殿低頭,說明對方的實力非常強大,連鍾離都不敢惹。
總算寄人籬下,不是阿房女的性格,反正她不與任何人爭,也不怕什麼。她擔心的,只有胡姬。胡姬可對秦宮不熟,這些年來,雖與林葉相交甚密,但那些隱秘之事,瞭解的並不多。如果稍不謹慎,很容易惹怒頤陵殿的不滿。
她們不是羋氏族人,也不是鍾殿之人,天知道頤陵殿會怎麼想。整個秦宮,華陽宮先低頭了,北宮沒有任何表態,鍾殿就應該低頭。以鍾離的個性,她怎麼可能向任何勢力低頭?這就是一種危機,宮廷鬥爭,一不小心就會波及無辜之人,這樣的事情阿房女見的太多了。
所以阿房女直接帶著胡姬搬出了鍾殿,在自己的宮殿居住,並且力勸胡姬,不要教胡亥任何權謀之術。對於自己的兒子,胡姬卻有不同的想法,自然是能教多少就教多少,何必理會那些小節。
這就是從江湖帶來的惡習,在宮裡生活,每時每刻都要保持謹慎的態度,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太子已立,如果其中皇子也學習那些權謀之術,未來難免會出現大麻煩。
“胡兒,宮裡的鬥爭,跟江湖之爭不同。每位皇子和公主的生活,都有人密切監視著,孩子們都還小,很容易說些不中聽的言語。別人不會怪孩子,只會怪我們這些做母親的。現在宮裡的事務,雖說依然有林葉打理,但處理每個事務,背後都有頤陵殿的眼睛盯著。看似平靜不動的秦宮,其實暗流湧動,深藏巨大的危機,因為沒人知道那裡會做什麼。在我看來,頤陵殿的存在,就是盯著我們,也就是嬴政的女人們,讓我們不要行差踏錯。”
胡姬笑道:“房女姐姐,我們應該稱大哥為大王,我的兒子自然有我來教,無需他人來管教。”
阿房女言道:“在我眼裡,他依然是我嬴政,私下裡怎麼叫都無妨,反正宮裡人都聽習慣了。只要公開場合給他面子,這些事別人也不會多管。我們可以任意使小性子,但是為了孩子,還是要謹慎點好。”
胡姬問道:“我與姐姐不同,從小生活在民間,對宮廷很陌生。努力學習了三年,才學會了如何在這裡生活。我們不要指望鍾殿,以鍾離的性格,如果我們犯了錯,她不可能為我們出頭。”
“華嬴就要搬出冷宮,將要去華陽宮,難道想成為華陽宮的主事人嗎?那些隱秘知道的太少了,明哲保身,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小勢力。趙高是我的人,我們對秦宮不熟沒關係,只要再生活個幾年,有了資歷以後,說不定可以再出現個北宮那樣的私官。”
阿房女苦惱道:“這也是我最為苦惱的,前日頤陵殿來了一位宮女,她告訴我,她的主子在驪山修建一處離宮,以我的名字名義,叫阿房宮。話裡的意思我聽的明白,阿房宮,一旦建成,我就要搬過去住。”
“如果我搬過去,肯定會帶上你和姚姚等人,就算趙高影響力再大,分隔兩地,你也不能左右他的意願。”
胡姬內心一揪,沉思道:“頤陵殿的實力,果然非同凡響,修建一處離宮,所需錢糧應該不少。這麼多的錢糧,是怎麼籌集的?我們居然一點沒有聽到風聲。姐姐既然搬出去,為什麼還要帶上我?”
阿房女翻了個白眼,苦口婆心地言道:“原因很簡單,以頤陵殿的意思,我阿房女是周朝公主,跟墨家鉅子胡姬走的太近,我們當可看成一個整體。而鍾殿除了鍾離,以君夫人敏代為主,敏代是趙國公主,同時也是冷月人,林葉、浮生、少司命等人都被劃歸一個整體。”
“我們這兩邊人,暫時還看不出矛盾,但是時日久了,難免為了自家之事,會產生些許糾紛。就算我們可以和睦相處,但是下面的人,難道不會起矛盾嗎?為了避免這個矛盾,只能將我們分開,冷月的思想,與墨家思想格格不入,思想上的衝突,哪怕是聖人都避免不了,何況後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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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份上,胡姬懂了。她們不是單個人,身後都跟隨著眾多的門人。就如聶家零羽那般,被驅除出宮,在牧場長居,一年都見不到嬴政幾面。
如果阿房宮建成,難道她們就要搬出宮嗎?那麼這些年來的經營,將化為泡影,這一點讓胡姬很難同意。
胡姬低聲言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搬出秦宮。我又不會與人爭什麼,只是為了跟在大哥身邊罷了,搬出秦宮,以後想見就難了。”
阿房女皺眉道:“你可曾知道,我的兒子嬴高,只學文事。其他孩子,比如將閭、榮祿都只學武藝。唯獨胡亥,身邊總是有趙高跟隨,他只是個宦官,文武之事你都要去教,千萬別把君夫人當個擺設。她雖不管事,但並不怕事,如果未來誰與她的扶蘇起了爭執,殺起人來,絕不會心慈手軟。”
“宮裡隱秘,敏代知道的太多,任何勢力都要給她面子。她要處死哪個不順眼的妃子,只需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有許多人出手。我們鬥不過她的,更不能起爭鬥之心,可孩子們總會長大的,孩子之間起了紛爭,那就由不得我們了。”
“母憑子貴,孩子之間的爭鬥,我們這些做母親,也會跟著鬥。都是為了生存,到時候別指望嬴政會替我們說話,在嬴政的心裡,他會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會做和事佬。可萬一其他妃子直接下了死手,造成既成事實,以嬴政心軟的性格,只會打入冷宮,禁足個幾年,就會放出來,他捨不得殺的。”
以嬴政的性格,還真的會這麼處置。阿房女說的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大家都是為了生存,明面上是好姐妹,私下裡天知道會怎麼想。不是同一陣營的人,都不能交心,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些事情,以林葉處理的最好,事事不得罪人,在幾個陣營之間左右逢源,才換來如今的權勢。以阿房女的眼光,林葉在很小的時候就隨趙姬入宮,對宮闈之事瞭解最深,胡姬拿什麼去與她們爭。不爭還好,一旦為了孩子去爭,絕對沒有好下場。
胡姬言道:“到時候再看吧,修建阿房宮,肯定還有其他目的。這些我們可以不管,別人要修,我們無法阻止。趙氏墨家劍館首領被墨舞安殺死,我這個鉅子已經下令,派離歌、風易去終南山了,不能再讓他亂殺下去。”
阿房女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來。現在大家都明白,墨舞安遲早會殺到北宮,終南山肯定會發生大戰,宮裡的人都清楚,大家都儘量不去那裡。
胡姬既然派出了人,那麼這趟渾水,就要參與了。
嬴政等人返回咸陽,趙姬也沒有入宮,帶著趙倡、春平君等趙氏皇族,直接去了甘泉宮。只留下趙遷,在咸陽學宮居住,等著嬴政帶趙遷去終南山。
而嬴政根本不想這麼早就過去,時機未到,他要等著北宮來求他去。求的也不會是他,而是頤陵殿的嬴艾,想要殺死墨舞安,北宮一家根本辦不到。現在北宮還沒有切骨之痛,當那一天到來時,自然會派人來秦宮請求援助。
所以嬴政根本不急,再過一個月就入冬了,咸陽有太多的政務要處理,民間勢力哪裡有國家大事重要。在其位、謀其事,想要改變這個社會,首先就要融入這個時代。
嬴政看的很清,也是這麼做的,只是踏進秦宮不久,就聽阿房女說起阿房宮的修建事情。
嬴艾在那裡修建離宮,難道想要將自己的女人,趕出秦宮嗎?這可不行,阿房女和胡姬不同於零羽,現在她們習慣了宮裡的生活,搬去那裡,估計幾年才能見一次面,那怎麼行。
也沒有在阿房女這裡多做逗留,直接去了頤陵殿,他要找嬴艾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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