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衛軍,也稱雍城之兵,秦國最精銳之師,堅守邊關長城,長年與遊牧民族交戰。作戰兇猛,騎射功夫也很了得,同時也最有紀律性。
此時聽到嫪毐要投降,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叛亂,而是自殺恕罪。在他們的眼裡,向來看不起那些嬌貴的地方軍,向這樣的部隊投降,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驕傲和榮耀。
一個士兵死了,嫪毐捶足頓胸,大聲地喊道:“眾位兄弟,是我把你們帶出來的,我明日即將死去,就不能讓你們陪著一起死。”
其中一個士兵言道:“可侯爺讓我們投降,這是不可能的。只有死的戍衛兵,沒有投降的戍衛兵。”
說完此話,這個士兵立刻拔劍自刎……
所有人看的心跳加速,這是怎樣的鐵血之師,可能這次參與嫪毐的叛亂,他們都不知情吧。
嫪毐當場跪下,不停地捶著自己的胸膛,大聲地哭喊道:“不要再自裁了,好,本侯不投降,我帶你們回家。”
這個時候的嫪毐,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這些跟隨的兄弟。他明白戍衛軍的堅決,寧願死在戰場,也不願投降,去玷汙戍衛軍的威名。反正自己是要死了,就被能拉著這些兄弟一起死。
在雍城的這些年,與這些人長期相處在一起,軍人的思想很單純,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嫪毐能夠領導他們,本身也想自己活得單純點。其中也有一點,就是他們都知道嫪毐與趙姬的關係,而趙姬又是他們最愛戴之人。
趙姬和嫪毐很他們一樣,都是從平民中走出來的,所以這雍城的爭鬥中,他們支援嫪毐,而不習慣看嬴皓那副皇子模樣。患難之中見真情,戍衛軍的職責他們不是不知道,明知道嫪毐帶兵進入咸陽,就已經違反了祖訓,可他們依然來了。
嫪毐也不是一無是處,在與他們廝混的日子裡,也懂得他們的心聲。自己明明下令不能掠奪咸陽的財物,那些江湖上來的私兵,還是去搶,去殺,甚至要攻擊秦宮,陷他與萬劫不復之地。唯有這些單純的戍衛軍,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哪怕被幾萬大軍包圍,也沒有讓嫪毐受什麼大的創傷。
嫪毐起身,大聲言道:“請李信將軍讓開一條路,容我帶剩下的人回去。”
李信剛要張口說話,卻被昌平君提前開口言道:“不行,你行的是叛亂大罪,跟隨的人都要處死,你以為就可以這麼一走了之嗎?簡直痴人說夢。”
嫪毐喝道:“他們是戍衛軍。”
對於昌平君的插話,李信非常不爽,言道:“長信侯說的沒錯,他們是戍衛軍,在沒有大王的命令下達之前,是不是謀反還要仔細斟酌。左丞相,你也是帶過兵的,戍衛軍不會叛我大秦,他們可以走,留下長信侯一人,聽候大王發落即可。”
嫪毐立刻言道:“李信將軍說的沒錯,留我嫪毐一人即可,他們是無辜的。”
昌平君搖頭言道:“萬萬不可,咸陽宮的烽火已起,而嫪毐的部隊正在攻擊秦宮,嫪毐謀反大罪已成事實,證據十足,不可辯駁。哪怕是雍城之兵,做下此等罪孽,豈能隨便放走?”
“眾位將士,本相傳令,不得放走其中任何一人。”
嫪毐一聽就急了,火氣也‘騰’地一下上來,怒道:“羋啟,戍衛軍不可能背叛大秦,他們回去,自然會受到大王和太后的懲罰。我私自帶他們出來,嬴皓將軍並不知,如果我帶不回去他們,就算現在砍了我的腦袋,我也無法向雍城的父老鄉親交代。”
“你不要逼我。”
昌平君也怒道:“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在逼我。雙方死了這麼多人,你還要讓這些兵退走,我怎麼無法向大王交代?嬴成將軍,你是大王的心腹,你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到底誰在逼誰?”
所有人看向一言不發的嬴成,從開始到現在,嬴成都沒有參與攻擊。他心裡清楚,這些兵都是嬴政的兵,死了哪個,嬴政都會心疼。沒想到昌平君為了逃脫自己的責任,讓雙方死傷如此慘重,到了這般地步,他豈敢再容戍衛軍退走。
嬴成望著周圍看來的目光,苦笑道:“統領大人,為何要逼我?這場戰事來的莫名其妙,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長信侯就在此處,是何人下令攻擊宮門的?以長信侯的為人,他不敢下這樣的命令,甚至他都從城內退到城外,已經表明了態度。”
“現在我也看不清長信侯到底有沒有叛亂,可大家死傷這麼多兄弟,也不能隨意地放眾人離去。長信侯,請信嬴成一句話,讓底下的兄弟都靜坐到天明,只要天一亮,大王就會有新的旨意傳來。以大王的性情,就算要殺你,也捨不得殺諸位戍衛軍將士。”
這也是折中的辦法,嬴成實在沒辦法了,不過這樣說了也好,起碼兩方都不得罪。
嫪毐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大家鬧了這麼久,裡面的疑點非常多。進入咸陽的時候,他也一再下令,不能掠奪大戶人家的財產。可現在是什麼情況?不但掠奪了,還主動攻擊秦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