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呂府。
呂不韋非常焦慮,此次冠禮本不是他的意願,卻在種種形勢逼迫所致。按照規劃,嬴政太過年輕,君王冠禮與普通人家不同,在沒有熟悉政務的情況提前進行,未來會走多彎路。
大秦歷代秦王,親政都很晚,哪怕有過冠禮時間很早的,背後都有實權人物掌控全域性。唯獨到了嬴政這裡,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問題出在哪裡?還是不夠成熟。身在帝王之家,與民間勢力糾纏太深,會對許多形勢造成錯誤的判斷。民間勢力最多幾百幾千人的爭鬥,為了殺死對方,無所不用其極。
國與國之間的紛爭,少則幾千人,多則幾十萬部隊的交鋒。何況諸國都是皇族,這些年爭鬥下來,都形成一套潛規則,那就是不能出現長平之戰那樣死太多的人。
所謂傷敵一萬,自損八千,減少損失,成為最為關鍵的事情。呂不韋也知道,在嬴政不在的時候,與趙、魏邊關交戰,讓大秦損失許多,但這些都在可控範圍之內。萬一嬴政與列國交戰,看不到這一點,那大秦危險了。
在他眼裡,嬴政現在親政早了點,對朝中事務並不太熟,對許多士族豪門的人物也不認識。現在陪同他去冠禮的,許多人都有其他心思,哪些人可靠?哪些人處理事務有缺陷?嬴政一概不知。
對身邊的人不熟悉,將成為最大的短板。
特別是在宮廷大宴的昨夜,嬴政假借火流星天象,強勢地進行冠禮。從昨夜看來,已經沒有人能制衡的了嬴政了。華陽夫人不能,夏姬不能,趙姬也不能,同時也包括自己。
立君威,估計會拿自己、昌平君等人開刀,這是最好的立威物件。估計等三日後嬴政返回咸陽,他這個大秦丞相就做不下去了。特別是咸陽學宮的成立,裡面想要上位的人太多,不但要考慮嬴政的未來,還是要考慮自己的性命安全。
快要臨近傍晚了,除了熱鬧的御駕出巡,聽說已經嬴政已經匯合了趙姬,從甘泉宮出發去往蘄年宮。這一路,實在太平靜了,呂不韋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肯定會有刺客行刺嬴政,可那些人為什麼不動手?
所有的事情都透著古怪,他相信晨曦的預測,但事情一直沒有發生。不能再等了,需要做點什麼,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剛想出府,找羋宸談談心,卻被東方攔下。
只見東方行色匆匆地趕來,拉著呂不韋就去了密室,當面言道:“呂相大人,有一件古怪的事情,我必須向你稟告。”
呂不韋問道:“什麼事情?”
東方言道:“大王臨走之際,傳令嫪毐回咸陽聽宣。你卻說嫪毐不可能在三日內趕到,但是具我的調查,嫪毐已經離開了雍城,也不在甘泉宮陪同趙姬太后迎駕。他去了哪裡?我們一概不知,一個大活人,在大王冠禮期間,居然消失不見,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呂不韋猛地驚醒,言道:“何止有問題,問題太大了。按我大秦律,如果接到詔書之人,必須在指定日期內趕到。倘若有事耽擱,也必須傳訊回章臺宮,可我們並沒有收到任何訊息。”
“本來我猜想,嫪毐會託病延緩來的日期,可他並沒有任何訊息傳來。或許他怕與大王相見,也怕太后的責罵,所以故意與御駕拆開,或是躲去其他城池。但是這一切,都必須向咸陽稟告一聲。”
東方點頭道:“確實是這個規矩,可他並沒有這麼做,現在連他去了哪裡我們都不知道,太古怪了。不瞞你說,我心裡很擔心,現在太平靜了,心裡總感覺有事要發生。可具體要發生何事?我也說不清楚。”
呂不韋在密室走來走去,認真地思索著,道:“大王昨夜做的決定,今日御駕出巡,所有事情看似很順利,但是準備的事宜還是有漏洞可鑽的。大王常年活躍在民間,考慮的大部分是民間勢力,對於各地文武之事並不太熟。”
說到這裡,呂不韋猛地停頓下來,驚慌地言道:“東方,速速查清各地軍隊部署,在最近幾日,可有大規模的軍隊調動。”
東方言道:“我已經查了,邊關依然穩定,各地軍隊也無調動。如果說有,那也是雍城之兵調動很頻繁,可那裡也很正常。雍城的戍衛軍都聽趙姬太后的調遣,正當大王冠禮之期,需要派出大量軍士護衛。”
“除此之外,只有部分義渠之兵在秦氏牧場遊弋,他們具體要做什麼,我也猜不出來。”
呂不韋非常疑惑,左右想不通,跺了跺腳,言道:“我們立刻去秦氏牧場,只要有不明軍士調動,就要探查清楚。既然我們不清楚,那就直接過去問。”
東方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