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用他那犀利的言辭,讓嬴政當場拍板,就問嫪毐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咸陽。
其實嬴政也深知度明,這是權謀裡的攻殺之計。秦宮大宴,能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唯獨嫪毐沒有到場。嫪毐不參加,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呂不韋的話也沒有錯,但嬴政不相信嫪毐敢不來。
倘若嫪毐真的沒有按照規定的時間趕到咸陽,那麼對不起了,你可以去死了。秦宮大宴,本就是嬴政準備的宴會,更是一位君王舉辦的宴席,連個臣子都不來參加,實在說不過去。
嬴政不知道,嫪毐也想來,可惜被墨舞安的殺戮嚇住了。當初得到雍城兵符,就是墨舞安交給他的,他與墨舞安有些私下交易。如果此次去咸陽參加宴會,萬一被人揭發出來,那可怎麼辦。
他的兵都在雍城,一旦去了咸陽,那就在人家的地盤。嫪毐也知道,紙包不住火,起碼嬴皓就一直在懷疑,大鄭宮裡的兵符為何不翼而飛?偷竊兵符,此事墨舞安一個人根本做不出來,肯定有內應在指點。
大鄭宮是什麼地方?那是雍城最核心的宮殿,以往都是趙姬住在裡面。可以這麼說,整個雍城範圍,大鄭宮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兵符理所應當要放在此處。
雍城的兵符,一般不會輕易啟用,連嬴皓使用一次,都要讓嬴政和趙姬知道。那時候趙姬就住在大鄭宮,嫪毐也陪在旁邊,對那裡可是異常熟悉。如果出了內鬼,在所有與趙姬關係好的人當中,嫪毐的懷疑最大。
原因沒有其他,趙姬對雍城影響力很深,她身邊就有強者保護,還有幾位伸手高強的義子義女。那些人對趙姬非常忠心,不可能背叛自己的義母。而嫪毐就不一定了,他是趙姬太后的面首,本身就不是秦人,而是趙人。
嫪毐是個趙人,以嬴氏皇族排外的性情,嬴皓豈能不懷疑他。加上這次墨舞安血洗宗人府,許多人的目光都盯著嫪毐,因為趙姬去甘泉宮的時候,他並沒有跟隨。
那時候墨舞安也在雍城,他們之間或許有些交際,這個還不是主要的問題。最重要的,那就是血染三人同時中毒死亡,永珍雲和墨舞安不翼而走,唯獨嫪毐一點事情也沒有。
從那時候起,趙姬就冷落了嫪毐,許多事情不用說的太明白,以趙姬的精明,不會看不出嫪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是這個身強體壯的面首不好找,此事一旦查下去,她也保不住嫪毐。
所以就給他按個長信侯的職位,兵符直接帶去了甘泉宮,希望嫪毐可以安心享受榮華富貴。至於與嬴皓的爭權,在趙姬看來,男人有點好鬥的性格是正常事情,並沒有看進眼裡,因為一切都在可控範圍之內。
趙姬手握雙印,有執掌雍城兵符,身邊更有眾多強者調配,就是給嫪毐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謀逆。何況趙姬與嬴子楚感情很深,懂得了許多平衡之道,雍城的兵馬,讓嫪毐和嬴皓去爭,但不能一家獨大。
只要這個平衡把持的好,讓他們彼此都有忌憚,最後還是要請甘泉宮做主。趙姬的心意,嫪毐和嬴皓也懂,自然私下暗鬥不止,但誰也不敢真的下死手。對他們來說,都希望彼此太平安穩地活著,如果哪一個突然死掉,隨之而來的大棒,就會落在另外一個人的頭上。
他們要處處盯著對方,以獲取最大的好處,同時加一百倍心提防趙姬。只要甘泉宮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要努力做到配合趙姬的行動。對他們來說,趙姬就是一位掌握實權的太后,她在雍城太有地位了。
常年來往甘泉宮和大鄭宮,雍城範圍內的秦兵,都認識這位太后。趙姬也經常在各個街坊遊玩,讓秦人感到這位太后和藹可親,一點也沒有太后的架子。嫪毐比誰都清楚,這是趙姬在招攬人心,才那麼做的。
為什麼顯得和藹可親?因為趙姬本就是尋常家人出生,直到被呂不韋選為歌姬,才會與嬴子楚產生了感情。對普通平民的生活,趙姬更是嫻熟,走到哪裡都能與普通秦人交流。
趙姬可沒有華陽夫人、夏姬那樣的高貴出身,對普通人最想獲得什麼,比那兩位還要清楚。這也不能怪華陽夫人和夏姬,她們長年居住秦宮,也放不下架子出宮走動。可趙姬就無所謂,雍城本就是先王賜給嬴政的,那是自己兒子的地盤,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希望這裡發展的越來越好。
走動的多了,雍城的人都非常敬重趙姬太后,特別是那些秦兵,許多都是雍城出身。特別是聽到太后哪天去了什麼小巷,竄門竄到自己家裡,與家中的老母親敘舊幾炷香的時間,更是遠遠地對著正東方的甘泉宮彎腰行禮。
所以趙姬深信,她的威望已經建立起來,哪怕嫪毐和嬴皓鬧的再厲害,只要她擺出太后鸞駕,往雍城大門那麼一站。一切的爛局,揮揮手就可以平息,因為她深得雍城之兵的擁護。
這也造成了咸陽許多的達官貴人,不敢來甘泉宮覲見,因為他們猜不透趙姬的心思。這位太后的作風,與他們熟悉的完全不同,不瞭解一個人,還是遠離點的好。特別是在甘泉宮,趙姬的權勢太大了,一個不高興,就可以要了你的腦袋,你還沒地方說理去。
嬴政下了這個命令,希望嫪毐能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真的像呂不韋猜的那樣。如果真敢拖延時間不來,哪怕惹趙姬不高興,也要立即處死嫪毐,以立君威。
既然走上了這條君王之路,就要果敢,能夠下定決心。特別是阻礙前進道路的人,不殺不足以掃清障礙。
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必須先要融入這個世界,嬴政覺得自己還沒有融入進來。特別是這個秦王位置,一天不親政,總會有許多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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