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嬴政交往以來,尉繚都覺得他是個懂得取捨的君王,招賢下士的誠意,也讓人信服。可尉繚不明白,為什麼一說到那幾位太后,他就讓自己不要再提。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站在外界的尉繚,看著秦國這盤大棋,別看朝堂之上君臣吵鬧不停,最終拍板的,還是宮裡的那幾位太后。
君王玉璽從華陽宮,傳遞到了甘泉宮,嬴政上位以來,就沒有自己推行過什麼政令,也很少用的上璽印。久而久之,人們只聽幾位太后的意思,不會多聽嬴政的意見。
就拿秦趙之戰來說,如果不是政令耽擱時間太久,李牧哪裡有時間從雁門關回防長平。與趙交戰,就要速戰速決,呂不韋的策略做的很好,可是他有個缺點,就是不懂調兵遣將。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必事事聽政令行事,那會貽誤戰機。可呂不韋哪裡能調的動那麼多將領,玩些伐謀尚可,真正兩國大戰,就顯出疲態,有心無力。
呂不韋也聽出來了,眼睛看向尉繚,要仔細打量清楚這個人。不愧是嬴政要舉薦的人,看事情果然透徹,秦趙之戰一直僵持,就是政令無法快速地傳達造成的。
政令無法傳達,主要是傳遞命令太慢,事事都要請示甘泉宮,哪裡快的起來?這個人膽子也真大,竟然叫嬴政剝奪幾位太后的權力,不知者無畏,如果讓他知道那幾位掌握的權勢,估計就不敢這麼說了。
嬴政敲著桌面,言道:“幾位太后想要看戲,那就繼續看,我們都不要驚擾了她們。這也是對我的考驗,做為大秦君王,總是要磨練一下。”
“你只要知道,就算我把天捅個窟窿,幾位長輩都會替我補上,她們有那個能量。可是我不想麻煩她們,以前麻煩的事太多了,交給我的權力不會使用,給的再多都沒用。”
“正如華陽奶奶說的那樣,我守著幾座金山,一直不知道使用,怪的了誰?岳父大人,你說我說的對不起?”
羋宸搖頭言道:“我明白大王的意思,現在不是時候,時機未到,大秦還沒到生死存亡之際,私庫不可能交給你使用。起碼要等到你親政,決心立大業之時,也只能使用一半,否則入不敷出,就會有危機。”
“當年先王嬴稷在的時候,六國聯軍,上黨郡也丟了,我大秦敗的那麼慘,都沒有從私庫拿出錢糧。只要不到最危機之時,我不會讓任何人打私庫的主意,因為這是大秦的立國之本,總要為後人留下點家業。”
嬴政嘆道:“可是商公想要掌管私庫,曾經與我私議過,承諾支援我建學宮,我親政的時候,將私庫交給他。”
羋宸猛地站起身,聲色俱厲地言道:“那個老匹夫在找死,大王我告訴你,就算我們關係再親,我也不能將私庫交給那個老傢伙。羋嬴兩族,幾百年的和睦共處,有一半都是以私庫為紐帶。”
“私庫不是嬴氏一族的錢糧,而是羋嬴兩族共有的,其中半數在宣太后的時候就議定,必須用來攻取楚國之用。如果將私庫交給商公,除非你下令賜我一死,免得讓我成為兩族罪人。”
羋宸氣的臉色通紅,鍾離淡淡地言道:“羋潤,將羋宸大人扶到位置上坐下,私庫只能大人掌管,換了其他人,我第一個反對。”
羋潤急忙上前,撫了撫羋宸氣的心跳起伏的胸口,即墨青衣親自倒上一樽水酒,羋宸一口飲盡。又不放心,繼續言道:“請大王謹慎,此例萬萬不可開,私庫必須有羋氏族人掌管。你也不必擔心,下一任掌管私庫的,不是羋潤就是華嬴,有你的女人管著私庫,你還擔心什麼?”
“對於嬴氏其他人,我信不過,因為他們都有私心在。羋氏已經與嬴氏融合在一起,彼此分不開彼此,嬴氏掌朝政,羋氏掌後宮,如果私庫也交了出去,必然使兩族分裂,動搖的可是大秦根本。”
羋宸不得不怒,商公竟然覬覦著私庫,他怎麼敢盯著那裡?就連呂不韋都皺起了眉頭,他知道羋宸管理著國庫和私庫,幾代秦王都願意讓他掌管。曾經他也想插手其中的事務,可是看到臉華陽夫人都被羋宸落了面子,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敢想。
動了私庫,就好比動了羋宸的根,這個老實人一旦瘋起來,沒人能吃的消。只要他鐵了心給誰小鞋穿,只要用一個‘拖’字訣,延緩議定的錢糧給出,那個下場,呂不韋不敢去想。他以前就是管理後勤的,對這方面知道的最深。
同時呂不韋也在心裡想著,商公這個人以後不能結交了,嬴政既然說出來這樣的話,那就是真的。還是認識羋宸好啊,連鍾離都偏袒他,呂不韋深感這個朋友沒有交錯。
嬴政言道:“仲父也在這裡,我當著他的面向你保證,只要岳父一天不想退,就永遠是我大秦的右丞相。國庫私庫,只能有你擔當,任何人插手都不行。”
鍾離在旁冷聲道:“羋宸大人放寬心,以後誰敢提,鍾離就殺了他,免得成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