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掛在咸陽城頭,在其最高處的閣樓,得意樓頂,站立一白衣面莎女子。微風吹來,吹起後襬長裙,一動不動地俯覽周圍的一切。
鍾離有個改不掉的習慣,不管到了何處,第一時間觀察周圍的環境。長年養成的習慣,也可以說是陋習,讓她失去了平常人該有的隨遇而安。
不苟言笑,冷靜地看著咸陽街道的人來人往。就算被無數人注視,她都不為所動,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得意樓的即墨木靈沒有上前詢問,也省去了羅嗦的廢話,空無一人的環境,可以發現許多發現不了的事情,更可以靜靜地審視自己走過的路程。
其實她不知道,即墨木靈哪裡是不去詢問,而是她不敢。這個時候侍劍女來此,肯定有原因,沒看到冷月少主麗姬,也站在遠處站立眺望,都沒有上前詢問,就問即墨木靈敢去問嗎?
這一路走來,從進入訓練營開始,面對的都是冷血競爭。教官讓她成為一個歌姬,鍾離不願,這個時候她就知道,教官會有無數的辦法讓她就犯。所以連夜殺死了教官,逃離了訓練營。
遇到了農家立行,結為姐妹,可是這位姐姐並沒有她什麼,匆忙地送她去了離歌的墨家,趕去自己約定的戰場。留下對外界一無所知的鐘離,在離歌的教唆下,不停地接任務殺人,賺取廉價的任務酬勞。
現在鍾離想來,可能裡面半數的報酬,都被離歌賺去了。因為逆水寒不養女人,離歌的身邊只有兄弟,只有男人,基本沒有女子。這也是後來他遇到純潔的胡姬時,為什麼產生那種呵護心。
鍾離已經看透了離歌,自然明白他那種思想,同為公子效力,那些小節也不會去計較。
與少司命一戰,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周圍的同行都知道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原來從訓練營出來,還需經過學習教育,那樣才能成為一個人,而不是野獸般只懂殺而殺之輩。
在那一夜,第一次看到嬴政公子,這個武學不高,但是氣場強大之人。面對易水首領天水,依然能夠侃侃而談,那個時候的自己,可能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吧。
自己的任務,就需要去完成,哪怕離歌落敗離開,也要進行下去。這是一個刺客的信仰,丟失了這個,鍾離不應該未來路應該怎麼走。所以選擇了繼續追殺嬴政,哪怕同行的那個所有人都知道的規則,刺客落敗被人放走,三日內不得再進行刺殺,也沒有考慮,因為那時候的自己,根本就不懂。
帶著可笑的任務,一路追殺過去,只要遇上那些弱小的同行,距離近的,隨手殺之,可能也是給公子減少負擔吧。
那個時候公子很落魄,但是也不失冷月公子的風度。明知道打不過,明知道躲不掉,還穿著那些白衣。弄的自己也習慣了穿白衣,就算站在咸陽城最高處,讓所有同行都能看見,也不願意去改換其他衣物。
在山邊,沒想到公子會跳崖,他是自己的任務,不經過自己的手殺死,豈能自殺?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滿腦子想著的就是任務,就那麼毫無考慮第跟隨跳崖。不但沒有殺死,還抓住了他的雙腳,那個時候公子肯定非常鬱悶吧。
只要他用力甩脫,自己還是會落崖死去。可是公子的心還是太軟,遇到漂亮的女人就下不去手,不但教會了自己結繩救人,更敘說了許多從來沒有人教給自己的東西。
那些的是知識,知識就是財富,也是一個合格的刺客必須要學習的。還有那首好聽的洞中歌謠,真的美妙動聽,至少到現在,公子除了自己,沒有對他的其他女人唱過。
那個時候,公子整整說了一天一夜,說的口唇發白,自己還是不懂。其實自己並不笨,只是面對自己的任務目標,不敢相信罷了。
白起這個老傢伙真能活,他是公子的守護者,不但沒有殺自己,還給了保管秦劍的任務。牧羊女前輩保養的真好,比誰的年紀都大,卻看不出來一點蒼老的模樣。
從前輩的口中,自己聽到了許多新奇的殺人方法,更走進了刺客的世界。現在想來,那又何嘗不是教自己做人,懂得了那些東西,不可能濫殺無辜,這與安軒說的不同。
兩者雖然有相通的規矩,但是師承不同。青冥和玄冥能懂的,還能有牧羊女前輩懂的多嗎?前輩沒有教我情為何物,可能覺得自己在公子身邊,不需要去學習那點可愛的感情吧。
可為什麼自己的心靜不下來,想不通其中的關鍵呢?天亮以後,就是公子的大婚,自己必須要想通,如果想不通,就不能跟隨在公子身邊,不然肯定會殺了公子的某個女人。路還沒有走完,那就繼續想下去。
進入秦國,參加寢宮密議,那些帝王之家的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滿口的仁義道德,陰謀詭計,承諾的事情,卻沒有落實下去,弄的現在華陽宮獨大,實在該死。
進入情樓,冷月丫丫確實很強,儒家阿房女的儒劍確實犀利。但是經此一役,丫丫或許打不過,但是阿房女絕對不是現在的自己對手。可這個女人也不知哪裡好,公子對他好似有某種情愫,就算被她隨口罵了,也是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