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的夜晚很安詳,侍衛們躲在屋中認字,在溪邊的嬴政和鍾離,沒有感到有什麼嘈雜,只有那份兩個人談著話語。就算一輪滿月掛在夜空,也沒有感覺有什麼美景。
秦國政權、刺客組織、列國交錯的局勢,讓他們很難有個休閒的時間。用鍾離的話來說,要殺死其他同行,就必須完成統一列國的宏圖大業,到時候天下就是一家,君為主,民為次,反君就是目無尊長,會被天下唾棄。
每位刺客接的任務,都有自己的個人行為規範,不是什麼人都殺,而是殺人是為了什麼?
有的人吃不飽飯,就會為了金錢而去殺人;有的人純粹是個人愛好,只殺那些同層次的對手;有的人要謀劃什麼,就會針對性地去殺。
殺人者,人恆殺之!
刺客也是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坐著溪邊的嬴政對站在身後的鐘離道:“刺客的命很苦,從來到這個世上,我就在冷月的訓練營裡度過。”
“那時候除了葉子,我們不敢相信其他人。訓練的屋子很溫暖,但每天晚上我們都躲在山谷中睡覺,因為怕被同行殺了。”
“夏天還好,谷中隨處都可搭窩,一旦到了冬天,我們兩個都是抱著睡覺,彼此取暖。就算是睡覺,我們也要分出時間,輪流地盯著周圍,也就是一人睡,一人醒。”
“那樣的日子,真的不想再過了。但現實總是殘酷的,等去了劍冢,又會有回到當初的樣子,小鐘啊,劍冢之路沒有人知道需要多久,或許半年就完成,或許需要三年五載,或許我們都回不來。到時候,我能否抱著你睡覺,就跟葉子一樣?”
鍾離冷聲道:“到時候再看吧!自從做了大王,安逸日子過的久了,想回到過去根本不可能。”
“公子知道嗎?當初從訓練營逃出來,我殺死了自己的教官,因為他想將我變成歌姬去殺人。變成那樣的人,就得破童貞,我也是人,更是一個女人,殺人我不怕,但我也恐懼自己的身子不屬於自己,那就變得行屍走肉。”
“記得在訓練營的時候,我都是獨自一人居住,霸佔一塊稻草堆,每天只休息兩個時辰。草堆周圍天天佈置陷阱,以防同行前來要我的性命,公子比我好多了,起碼你還有林葉陪著,那時候,我只有我自己。”
“牧羊女老師說過,冷月的訓練營沒有這類訓練方法,但是刺客之道,為了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冷月不屑做,但是其他勢力有很多在培養歌姬刺客,以軟玉溫香的方式去刺殺,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她老人家很早的時候就提醒我,那樣的人絕對不可以在公子身邊,特別是此次迎娶六國公主,裡面有多少懷有異心之輩,我們都不得而知。”
想到這裡,鍾離停下不再述說。
新君婚嫁,這是各國的傳統,就算是裡面混雜了刺客,也不能殺光所有的人,那會造成列國糾紛。曾經周朝的一位新君怕被人刺殺,殺了好幾個諸侯國的公主,惹出幾場大戰。
後又因為周幽王專寵褒姒,冷落了其他公主,為博美人一笑,親自點起了烽火臺,戲弄了諸侯,從而讓周朝衰落。那哪裡是娛樂,而是姬氏家族親手葬送了天下。
列國公主到來,就算發現了刺客,也只能秘密處理,不對外宣。公主身邊的人,從太監到侍女,都要區別開來,在沒有感覺到威脅時,就不能隨意指點。對內對外,都要保持警惕,畢竟那位紫冥,太過神秘了。
外面的女人,都有胡姬公主觀察,公子內部的女人,只能讓自己去觀察。一內一外,才能做到最安全,這也是規劃好的。
嬴政也知道鍾離和胡姬私下裡做的事情,對於這點,他不會多問。這兩個都是自己的女人,胡姬就不說了,那是自己的人。對鍾離暫時不敢想,她保護意識太高,為了不當歌姬,連教官都敢殺。
除非能達到她的目標,那時候她才能放開心懷地試著嘗試,至於現在,也只能想想罷了。
兩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嬴政有自己的梗,要如何掌握大權,將胡姬等人接到自己身邊來,短時間是辦不到。胡姬和麗姬等人,都會成為自己的妻子,畢竟嬴政有著前世的思想,新婚之夜,對這個時代的女人太重要,絕對不能苟且。
而鍾離的梗,就是不敢談情說愛,因為情會使人麻痺,對於一個未完成任務的刺客來說,是不能要的。
長夜漫漫,兩個人都不說話,只聽著緩緩流動的溪水,也不知道溪水會流向哪裡?或許是命運中的彼岸,也或許是死亡的陰間。
正想著事情,嬴政耳旁好像聽到喘息聲。
到了大成境界,聽力變得比以前敏銳,遠處稍微傳來的動靜,就可以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