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雍城。
雍水河、紙坊河、塔寺河、鳳凰泉河,四條河水環繞,以禦敵與城外,阻擋邊塞遊牧民族的入侵。
這座三百多年的城市,一度成為秦國的都城。
只要看上一眼,即可明白,雍城與戎、羌等遊牧民族的戰爭史。
許多秦國的君主,都死在這座城市,也就象徵了,非嬴氏血脈的皇族,不可成為雍城的王。
大鄭宮中,嬴皓、大司命、浮生、呂不韋、魏牟、趙姬、林葉等人俱在。
林葉指著嬴皓,道:“嬴皓哥哥,當日你可不是這麼對葉兒說的,你說大哥已經很安全了,正在回雍城的路上。這過去多久了?從月嶺村到雍城,哪怕走著來,最多一個月。可現在過去三個月,大哥的影子呢?”
趙姬連忙拉回林葉坐下,道:“葉兒,公開場合,不要為難嬴皓王子。”
嬴皓苦嘆道:“你的性子我還不瞭解嗎?當日不那麼說,本王子的宅院就會被你鬧翻。”
不再理會林葉,轉首對呂不韋言道:“呂大人,火勢撲滅以後,真的沒有一點訊息嗎?你可要明白,嬴政弟弟的身份已經暴露,如果找不回他,你的處境很危險。”
呂不韋愁眉苦臉,他何嘗不知,既然來到雍城,就已經表明了態度,將與嬴政捆綁在一條船上。現在正是秦國政權交替之期,下面的臣子,最大的政治本錢,就是站好隊。
站錯了隊伍,下場很可悲,以後別說繼續往上爬,連性命能否自保,都成大問題。
咸陽城誰都知道,呂不韋與成嬌不合,雖與嬴子楚關係莫逆,但人家是父子,無論結果怎樣,最後倒黴的,肯定是他呂不韋。
嬴皓繼續言道:“不用指望我,我這一脈,註定不會有人登上那個位置,這是整個王室都決定好的。你既然提前站隊,就註定會被成嬌敵視,而他又是子楚叔父的兒子。父子親情下,連宗室的我們,都得偏袒於他。”
呂不韋問道:“魏牟大師,你查探的可有結果?”
魏牟並沒有看呂不韋,只是對大司命、浮生,道:“月嶺村的大火撲滅以後,只發現了埋葬的村民遺體,還有許多打鬥的痕跡。”
“這段時間,我會坐鎮雍城,如果公子在半年之期沒有歸來,我們就得回冷月山谷,把這件事情稟告給首領。至於以後的計劃,需首領開口。”
大司命、浮生點頭,魏牟話中有話,但他並不想在此處說。有些事情,他們也做不了主。
呂不韋再次發問:“魏牟大師,你就不能告訴我們一點有用的訊息嗎?”
魏牟撇撇嘴,道:“呂不韋,公子是冷月人,這是我冷月內部之事,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問我?以前你屬道家,但是這幾年,聽說你已經加入了商家,已經與我冷月無關。”
還有一句話魏牟沒說,那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家歸屬於冷月,當年的謀劃,呂不韋乃是道家派出的代表。在秦國居住多年,卻改換門庭,加入了商家。冷月自己不說,那是他們看在道門的面子上。
而魏牟就是道家中人,他當然會對呂不韋鄙視,更不可能有好臉色給他看。
改換門庭不是不可以,而是你得先跟冷月、跟道家打聲招呼。一聲不響的私下做了決定,讓冷月迷茫,更讓道家措手不及。
呂不韋屬於道家黃老之學一脈,魏牟屬於道家楊朱之學一脈,為了這件事情,道家兩脈互相指責。
楊朱一脈的說呂不韋是你們的人,為什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投去他門。
黃老一脈卻說當年的計劃,你楊朱一脈也曾參與,呂不韋還是你們點出來的,說明你們的眼光有限。
鬧成這樣,牧羊女只能充當和事佬,無奈地站出來,只說了一句:隨他去吧!
意思很明白,這是道家的家醜,再討論下去只會產生更多的矛盾。隨他去吧,也就是說,呂不韋已經不屬於冷月,至於你道家是何決定,各脈自己去想。
那還有什麼想的,兩脈之人都認定了一個事實,呂不韋不屬於道家。以後他愛換到哪家門下,都與道家無關,唯有這樣,才能在決策上不發生分歧。
今日遇到呂不韋,魏牟當然不會回答他什麼問題,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你呂不韋只是秦國的一個臣子,而冷月與秦王室,乃是合作伙伴。無論是身份、地位、武力,魏牟都不需要理睬於他。
更何況大司命常年訓練死士,秦宮大內,嬴氏皇族,不管誰上臺,都會給面子。如果要說對秦國的瞭解,冷月知道的秘事更多,魏牟知道的也比呂不韋多。
至於呂不韋與成嬌之間的矛盾,他才懶得計較。就算以後成嬌上臺,還是會來討好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公子嬴政的生死,與之比較,呂不韋是生是死,他才不會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