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著一口氣,急著說完,又緊忙著低下了頭。
衛鞅本就滿肚子火,一看他縮頭縮腦的德行,更是又惱又恨。
他們衛家人,各個鐵骨錚錚。
怎就出了這麼個慫包蛋的東西?
燕望歡都未看他一眼,他先要把自己嚇死了。
衛鞅雖是不滿,卻也覺得衛獻的話有幾分道理,他冷哼一聲,吩咐道:
“去,到祖母那稟告一聲。”
有下人立刻動身。
沒過半柱香的功夫,又匆匆趕了回來,道:
“老夫人有請郡主。”
燕望歡起了身,道:
“衛公子,勞煩帶路吧。”
衛鞅自是不會讓她獨自去見王氏,即是不願,仍沉了一張臉走在前。
燕望歡自然隨上。
眼看她要踏過門檻,衛獻正欲鬆下一口氣,就見她回了頭,如深潭古井一般幽森的雙眸,忽然望向了他。
衛獻頓時一驚。
剛欲邁出去的腳步,也頓在了原地。
他低下頭,喏喏道:
“郡主還有何事?”
“說起來,這麼久了,還未好好和四公子打過招呼。”燕望歡掃他一眼,淡淡道:“是我無禮了,等四公子得了空,望歡定當賠罪。”
他到底還是被燕望歡注意著了。
衛獻打了個哆嗦。
心裡亂成一團雜麻,只胡亂的點了點頭。
他的父輩兄長,都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各個身上,沾滿了駭人的煞氣,有時候的一個眼神,就能讓膽小的人嚇得口澀腿軟。
但燕望歡卻是完全不同。
衛家是外放的勢,她是內斂的威。
衛獻從燕望歡的身上,察覺到了極為深沉的恐怖。
她從貧民窟回到丞相府,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卻將一切都徹底顛覆。
原本在相府,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夫人,此時痴傻瘋癲。
千尊萬貴的丞相嫡子,被砍了腦袋。
連燕喚喜,都毀了傾城的容顏。
已經出了太多的亂事了。
這其中,每一樣都和燕望歡脫不開關係。
偏偏,她還能片葉不沾身。
笑到了現在。
衛獻不知旁人如何看待這些,但他只是看著燕望歡那似笑非笑的眼,就覺連心肝都在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