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群山連綿不絕,雨勢似乎漸漸弱了幾分。而此刻在內谷中走動的人自然就會多了些,比如青守等人。
不多時,藥王谷中辛塵風的住處內。三男兩女、一老四少正圍坐在閣樓二層的木桌旁,各自的臉上都掛著凝重的神情,而方曜嘴角微動,似乎正在說著些什麼。
“數十日前,三萬赤騎才踏入豫州,怎麼才不過幾日,黑騎便也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這豫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皇庭之上如此在意?”方曜一臉苦惱,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坐在一旁的老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滿城的什麼怪物,能不在意嗎?這可是關乎社稷的大事,你小子懂什麼?”
“那也不能衝著您來啊。”方曜嘴角一抽,不滿地說,“那怪物出沒在豫州東境,居然還能搜到藥王谷來?”
“什麼叫衝著我來,人家是衝著王家那小子來的。”
“那您把人交出去不就行了,幹嘛還要把我們湊在一起,商量那什麼……後事呢?”
“後事!後事!你才商量後事呢!”辛塵風狠狠地敲了一下方曜的腦袋,後者疼得險些叫出了聲來。
“誒,誒!您老下手輕點。”方曜捂著腦袋,向一旁的林幽斜靠過去,嘴裡不禁喊著,“疼,疼,疼!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嗎?”
“起開!”林幽看著斜靠過來的方曜,毫不留情地一把將其推開。
方曜被林幽這一推,那是猝不及防啊,頓時向後倒去,只聽見砰的一聲,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柳寒煙直起了身子,有些擔憂地看了過去。
“這臭小子,說話也不分場合,真懷疑你是不是方家出來的人了,一點情義都沒有。”辛塵風毫不客氣地說,“也不知道方世勤那老東西是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跑出來的,也不怕丟了方家數百年的臉面。”
“哎喲,您老說的是什麼話。”方曜面露難色,一手捂著腰,一手扶著桌沿艱難地戰了起來,“我這不是說正事嘛,怎麼就扯這麼遠了呢。”
“正事?”辛塵風沒好氣地瞪了方曜一眼,“敢情你是打算讓我把王家的小子交出去唄?”
“那不然呢?”方曜頓時愕然。
“那不然呢。”辛塵風氣得咬牙,“他是病人,我要是把他交出去了,藥王谷在江湖上還有幾分信譽可言,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也是哦。”方曜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是什麼是!你也一樣!”辛塵風冷哼一聲,“北海商會最重信譽,你小子要是做了什麼背信棄義的事情,指不定連方家的祠堂都進不了!”
“您老又扯遠了。”方曜一陣汗顏,壓低著聲音嘀咕道,“怎麼滿腦子都是死後的事情啊?”
“什麼扯遠了?老夫都要半截入土,能不想想後事嗎?”
“您看,這可是您自己說的後事,跟我可沒關係。”方曜眼前一亮,連連擺手。
“臭小子!”辛塵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前輩,您就別生氣了,方公子只是說著笑的,您老就不要當真了,我們怎麼可能會把人交出去呢,更不會在這裡商量什麼後事嘛。”柳寒煙扯了扯老人的衣袖,笑著解釋道。
“誒,柳姑娘說的極是,我就是說著玩的,您老那麼當真作甚。”方曜見有個臺階,連忙附和。
辛塵風聽了方曜和柳寒煙的話後,突然低下頭,垂眼看著地面,似乎在想著些什麼。方曜在開玩笑嗎?根本不是!藥王谷能清淨這麼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不爭不搶、不理俗事”便是藥王谷的容身之道,而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交出王默是最好的選擇。
木桌旁的眾人互相看了一會,彼此間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連平時活絡的方曜也是欲言又止的,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於是乎,除了正在垂眼沉思的老人外,方才搭話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在木桌旁坐著發呆的青衫少年。
“青守,青守?”方曜輕輕地喚了幾聲。
青守緩緩偏頭,淡淡地看了方曜一眼,與其對視之後,又轉眼看向一旁低頭的辛塵風,“辛老前輩,晚輩有一疑惑。”
辛塵風沉默了一會,緩緩抬起頭,皺眉問:“什麼疑惑?”
“王默雖然是朝廷要殺之人,但畢竟出身江湖世家,若是要殺,也該用江湖的方式來處理,而黑騎乃是帝國的精銳之師,以廟堂與江湖間的關係來看,帝都派出黑騎軍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王默,或者說不僅僅是為了王默。”青守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辛塵風的雙眼,“黑騎軍的到來是為了給您老一個警告!”
“什麼警告?”辛塵風面色不變,眼神卻是微微一動。
青守嘴角微顫,沒有直接回答辛塵風的問題,而是認真地問,“前些日子,揚州州府建業城裡發生的一件事,您可知道?”
“鄴侯秦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