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清水城城北
待得方曜走後不久,川西堂的大門忽然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門外長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並沒有發現川西堂合上了大門,就好像從未開過一樣。
雨下得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朦朧雨霧到現在的傾盆大雨,整座城市的氣氛也變得陰鬱渾濁起來。川西堂外,磅礴大雨洗刷著汙濁的牆面,一灘灘渾濁不堪的水順著泥濘的道路流向遠方。
川西堂內,昏暗的火光倒映著深沉的黑影搖曳在殘破的牆峘上,方才的灰衣老叟正一臉懶散地坐在川西堂正廳內的那張藤編躺椅上。藤椅輕輕地搖晃著,發出一陣又一陣“吱呀”的聲音。
灰衣老叟閉著眼睛,嘴巴微動道:“有些不結實啊。”
“自從閣主您十幾年前離開之後,這張藤椅就再無人坐過。”這時,一位身穿淡綠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從暗處走來,只見他雙手端著盤子,盤子正中放著一碗冒著白煙的淡紫色的液體。
“您看,這劑藥如何?”
唐閻關聽後,也不睜開眼睛,鼻子微微一抽,嗅了嗅空氣中瀰漫的氣味,不由地眉頭一皺,然後毫不客氣地說道:“紫蓮香放這麼多,嫌不夠刺鼻啊,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拿的是毒藥嗎?還有,葛根太貴還是怎麼地,捨不得下是吧?”
唐閻關剛一開口,中年男子臉上掛著的笑容立馬凝固在了風中,然後就是唐閻關的一頓連珠惡語。
待得唐閻關話音一落,那中年男子立馬訕訕一笑,連忙道:“閣主,您忙,我這就去改,這就去改!”
說罷,還沒等唐閻關開口,他便飛快地轉身離開,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真的是想要氣死老夫了是吧?”
唐閻關聽著漸漸微弱的腳步聲,眼睛緩緩地睜出一條縫,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話,只聽他懶洋洋地大喊道:“唐棠,唐棠,唐棠!”
“來了,來了!師傅您別喊了!”突然,一道爽朗清亮的女子聲音從暗處傳出,迴響在昏暗的川西堂內。
不多時,一道身影一躍而出,輕輕地落在藤椅旁。只見來人是一位同樣身穿淡綠色長衫的少女,她面容清秀卻蓬頭垢面,長長的袖子被她捋到肩頭,露出兩條白皙的手臂。她的手指修長,卻沾染著一層五顏六色的汙垢。
“師傅!您叫我啊。”少女甜甜一笑,就在老叟還未回過神的時候,竟將手猛地伸到老叟的臉前,“師傅,你聞聞,這是我剛磨好的藥材。”
“咳,咳!”唐閻關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運起靈氣,一股刺鼻的氣味一下便湧入鼻中,瞬間充斥在整個鼻腔內。
“師傅,你怎麼了?師傅!”少女臉色一變,心裡一急,臉上頓時露出一副擔憂的神色,一雙手停放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拿……拿開。”唐閻關一把推開了她放在自己面前的手,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幾分血色,這才緩了過來。
“師傅,您沒事了啊。”那名叫唐棠的少女見狀,臉上一下便露出了喜色。
“無妨無妨。”唐閻關輕輕地擺了擺手,和藹地衝少女笑了一笑。
“呼,那就好,我還以為不小心毒到師傅了呢。”少女唐棠輕撫了一番胸口,有些後怕地喃喃道。
“毒到我?哈哈。”唐閻關啞然一笑,然後伸手摸了摸唐棠的頭,有些得意地說道:“小唐棠,你師傅我可是天下第一老毒物,想毒到我,早得很呢!”
“師傅果然厲害,唐棠佩服!”唐棠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一道渾厚沙啞的聲音從暗處突然傳出。
“師傅您別說大話了,方才明明就是你一時大意吃了口毒,雖然毒不死您,但起碼能毒得到您不是?”又是一名身穿淡綠色長衫的青年走了出來,他長相平平,可眉目間卻似乎隱含著尋常人沒有的狠辣和陰沉。
唐棠見到來人,喜道:“師兄,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