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遙有心思這般打算，可是又怕孃親存了別的心思，或者是這話若是說出口，惹得孃親心中不滿，反倒是得不償失。於是便在那兒一直猶豫著。
“快喝點茶，吃些點心，這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記得你小的時候最是喜歡我做的點心了，成日裡吵著要吃，那時候總是怕你吃壞了牙齒，所以，總是藏起來不給你，哪成想你倒是可聰明瞭，不管藏在哪兒你都能找得到，如今你嫁了人，我也不能日日跟在你跟前伺候了，等下你回去的時候我給你裝一些做好的，你拿回去，也給姑爺嚐嚐。”
夏之遙此刻正在思考，於是倒也顧不上回話，只是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並未言語，林氏倒是覺得很是奇怪，伸出手在夏之遙的眼前晃了晃，可夏之遙卻並沒有任何反應，林氏不由得疑惑。
“之遙？”
“啊，孃親，怎麼了？”
“你這丫頭，今兒個是怎麼了，怎的一直分神，是不是這兩日沒休息好？還是哪裡不舒服的，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孃親我沒事的。許是這兩日想的東西有點兒多，所以一時間倒有些精力不濟，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對了，孃親，您與父親相識有十七年了吧？”
聊到父親，林氏的臉上難免又開始洋溢著某種幸福的笑容。看來這幾日父親的殷勤果然很是受用。
林氏像個小女兒家一般揪著自己的帕子，拿著帕子揉來揉去，隨後嬌羞的點了點頭。
“可不是嘛，說起來，我與你父親也算是少年相識。那時你父親官職還不高，時常外任，因著你外祖是金陵當地的鄉紳，你父親任官之前，難免會有事情求到你外祖身上，便時常來家中走動。這一來二去的也便認識了。”
“嗯，這我以前聽外祖說過。這下放到當地的京官基本上都是很難的，一路奔波之後，手上也少些贏錢，基本上連解決住宿都成困難。多數是由當地的鄉紳供給或是提供住處，也是外祖性子好，想著既能為國做一些事情，也算是一番好心了，可當日父親已經婚配了，外祖知曉之後，可曾攔著孃親不同意孃親嫁給父親？”
“哎呦，怎麼會不攔著呢，你外祖那時候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任憑我怎麼哭求都是不同意的。不過倒也不是因為你父親已有家室，是你外祖覺得你父親是京官，早晚是要回到京都的，可這京都又太遠，你外祖捨不得我。”
夏之遙便點了點頭，確實外祖只有孃親一個女兒，所以歷來對孃親疼愛有加，每日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要問問孃親這一日過的可好，可是受了委屈。只是一會兒瞧不見，便會命人去找，若是孃親說受了委屈，外祖便一定會責罵舅舅一通。
外祖總是說舅舅既然是哥哥，那便理應有責任去照顧妹妹，如若是妹妹一日不舒服，那哥哥便是一日沒盡到責任。
許也就是因為外祖這麼多年對兩個子女的教育成果，舅舅與孃親的感情極好。還記得當日離開金陵之時，舅舅一個七尺男兒，竟是哭了好一陣子呢。
“那既然外祖百般不願意，孃親後來又是如何說服外祖的呢？外祖可是個脾氣倔強的，哪裡是孃親哭上兩句就可以的。”
“嗨，這世上的父母多強硬，可再強硬也強硬不過兒女，終究是不忍看著兒女心願落空罷了。我當日也與你外祖鬧過幾次，甚至連絕食的法子都用上了。到最後還是你外祖母幫著說合了一下。你外祖看我橫了心要這般，倒是也不阻攔了。”
聽到這夏之遙又有了一些猶豫，過了半晌之後才又開口，試探性的問道：“那……孃親，您可曾想過，若將來有一日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父親身邊。我是說，若有機會，孃親想不想做父親的正室妻子？”
林氏本還是表情明豔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當年與夏柯相遇時的事情，聽到夏之遙如此問話之後，整個人怔住了，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幻莫測。過了良久之後，有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若說是不曾想過，那便也是不可信的。但凡是這世間有情愛的女子，有哪個不想與自己深愛的男子雙宿雙飛呢，這夫妻之間的情分。便是求也是求不得的。”
“我看孃親從來都無慾無求，這倒真的是沒有想到呢。那孃親是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想法呢？”
“自打我認識你父親到現在這十七年來，一共也就有過那麼兩次會想起，如果我才是你父親的正室妻子，那該有多好，一次是生下凌兒之後，我跟你父親提起要帶著你與凌兒回京都入了祖宗祠堂，你父親做不得主敷衍了事的時候，另一次就是咱們剛到夏府，我看著你受委屈，會想若我是你父親的正室妻子，那你便是個名正言順的嫡出。便再也不會受到這般委屈了。”
林氏這一番話說完之後，夏之遙的眼淚險些就掉了下來。不成想孃親這許多年的委屈勁都沒有過一絲悔恨。反倒是為了自己與凌兒才有過這麼一點做正室夫人的想法。
“那……孃親，如今文氏這主母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了，夏府不會一直沒有主母的，總有一日，父親會再娶正妻，或者是扶正哪個妾室，孃親……可……”
“女兒，任是如何孃親都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孃親明白，你父親想要一個身家背景好的女子來扶持他。從夏府來看柳氏最是適合的人選了，且柳氏為人處事更加陰毒一些，孃親也不願意成日與柳氏爭鬥，若是我二人爭起來，難為的也是你父親。”
“那……孃親是真的放棄這個機會？這此次若是父親真的休了文氏，那這怕是唯一的機會了。”
林氏過來摸了摸夏之遙的頭髮，說道：“我自從跟了你父親，便認定了我只能是一個妾室的事實，這輩子算是不爭什麼了，你不用擔心，我早已經與柳氏說明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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