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又說了一會兒的閒話,問了幾句賀靈兒的狀況,葉子昂皆說是無妨,侯爺也不多言,只叮囑好生照顧便是,交代了一些話之後,便離去了。
侯爺說是還有事情,便先離開了,留著眾人說說後宅裡的事情,侯爺前腳剛走,金氏便開了口。
“從前倒是有所耳聞大兒媳是個才藝雙絕的,如今倒是不知道,竟然還有一副菩薩心腸,對這京都難民也生出許多庇護的心思,真是難得呢,饒是子昂與立軒都不曾想到呢。”
金氏的話語上似乎是在誇獎,不過,夏之遙卻完全沒有聽出話語中的任何溫暖之意,反倒是語氣冰冷,帶著一些暗諷的意味,夏之遙便有些摸不著頭腦。
夫人自然看不慣金氏如此說話,倒是趕在夏之遙前邊先開了口。
“什麼菩薩心腸,不過是小女兒家家的,看不慣人受苦,這也算不得什麼好法子,說到底,只是能寬慰一些心思罷了,長在邊疆,不曾見過難民流離失所,大機率是體會不到的,妹妹若是願意,也可多掏出一些貼己來,說起來總是那麼一分心思。”
金氏自然是不願意跟在人家後邊做事的,就算是侯爺知道了,最多也只能說上一句識大體,旁的功勞也都只能是發起人夏之遙與葉赫雲的,得不到好處的事情金氏自然不會做,於是金氏只是冷哼了一下。
“妹妹就罷了,妹妹自小長在邊疆,不大瞭解這京都的難民是如何而來,自然也沒有姐姐這般菩薩心腸的,不過大兒媳婦日後要是又有了什麼菩薩心思,不如說出來大家都聽聽,別什麼好事都自己一個人做了,得了誇獎也好分我們一分。”
說到這,夏之遙才聽出來,原來金氏是覺得自己做了這事,得了侯爺的誇獎,而他的兩個兒子卻不曾被侯爺另眼看待,所以心裡不舒服嗎?
可這也算不得什麼好事,況且,自己本來是想難為秋彤的,給難民捐贈冬衣是葉赫雲提出來的,說起來自己還真是有夠冤枉的,雖是心裡不爽,也不敢多言語。
金氏說完話完了夏之遙一眼便起了身,葉子昂、葉立軒與陸雪萍接連起身給夫人施了禮,隨即跟著金氏往外走。
夫人看著金氏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哎,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外面的人都想著如此求生,咱們這院裡卻還是有人不知生死貪圖享樂,這後院裡終究是我沒有管理好,也該整頓整頓了。”
夫人這話說的有些怪異,夏之遙也不好開口應承,夫人瞧了瞧剩下的人,便說道:“行了,都回去吧,這冬日裡的,都多穿一些,別吹冷風,記得吩咐廚房多煮上幾碗薑湯,無事的時候喝上一些,驅驅寒氣也好,葉吉,你隨我來取對牌,之遙,你也隨我來吧。”
“是。”
眾人隨即起身,與夫人行禮告辭,葉研姝趁著眾人行禮之際,拽了一下夏之遙的袖子,然後對著口型說了一句,雖然聽不見,夏之遙也隱隱約約猜到了意思,葉研姝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在菘禾苑等你’。
夏之遙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趕緊走到夫人身邊去,攙著夫人回到了青玉閣,夫人平日裡都是在青玉閣的偏殿裡頭放對牌、記家中賬簿,管事與管事婆子則是拿著對牌去賬房支銀子,而後進行正常的採買。
夏之遙扶著婆母進了偏殿,葉吉則是乖乖的在後邊跟著,早有丫鬟將偏殿裡燒的暖暖的,一進門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夏之遙極其會看眼色的幫著婆母解開了披風交給了丫鬟,隨後又解了自己的披風,丫鬟接了過去,好生放了起來,隨後又攙著婆母坐在了榻上,又接過了丫鬟端過來的茶,放在婆母手邊,妥妥的一副孝順兒媳樣子。
“母親請喝茶。”
“恩,別忙了,你也坐吧,葉吉也坐吧。”
夏之遙哪裡敢大剌剌的坐在榻上,只是搭了個邊,借了一些力氣,其實說起來,這麼坐著倒還不如站著舒服些,腿上痠痛的很,葉吉直接坐在了旁邊的小凳子上,也是隻搭了個邊。
夫人拿了對牌,交給了葉吉,隨後說道:“去賬房支銀子吧,你父親的意思是這種好事要做,但是要不張揚的做,你辦事自然是穩妥的,無需顧忌旁人怎麼說,府裡若是有人說什麼你只當沒聽見便是了。”
“是,母親,我這就去辦。”
葉吉拿了對牌便離開了,留下了夏之遙在這,夫人瞧了一會兒的賬本,陸陸續續有人過來請對牌,夫人皆是問清楚了緣由,時辰與細節,不過與嚴苛,可也沒有不聞不問,而且,不論管事說起什麼,夫人總是能聽懂,且能跟著給上一些合適的意見。
夏之遙從旁聽著,倒是有些讚歎,如此看來,夫人當家可是比夏府的文氏強上百倍了,想必侯府中夫人是當家主母,管事們絕不敢有任何欺瞞、瞞報、虛報的情況發生,也難怪侯府能夠多年昌盛了。
眼瞧著這會兒對牌都放的差不多了,夫人才喝了口茶,說道:“之遙啊,你在夏府可曾管理過家事?”
“兒媳愚鈍,從前並不曾參與過家中諸事。”
“哪裡是愚鈍呢,你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才女了,都說你聰明機警,相出了那麼多的好點子,若說你愚鈍,我便是第一個不依的,這不過你這女兒家不管家事罷了,這家事啊,說難就難,有那麼多事情要去想,可是說容易也容易,再難還能難過行軍打仗不是,說起來,不過就是控制人心罷了。”
“母親教導的是。”
“今日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們說什麼也無所謂的,嘴長在人身上,咱們總是控制不住的,這大院裡有大院裡的難處,家家都是如此,你剛過門,許多事情都還不清楚,時日久了,自然就好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於這大院裡,聰明的人多得是,能自保的人卻不多,行了,回去歇著吧。”
“是,兒媳先告退。”
夏之遙滿腦子空白的離開了青玉閣,婆母這話說的雲山霧繞的,夏之遙只覺得聽不懂,且怎麼都找不到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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