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也笑了,眼見著天高氣爽,也不再坐著馬車,與妮茉和姒錦走向了遠處的山峰和聖湖。
這兩個月之中,楊璟一直在修煉皇極落日功,雖然無法控制那兩頭靈惑,但碎裂的內丹卻漸漸得到修復,連經脈都開始續斷重愈,不得不說,葛長庚這等內功,簡直堪稱仙術。
也正是不斷的修煉,使得楊璟的身子也漸漸好起來,力氣也生出來不少,只是那一頭白看著比較嚇人,楊璟都想著找些染料給染成黑色的了。
所謂望山跑死馬,楊璟等人走了一段,才現那雪山聖湖仍舊還是很遠,只好登上了馬車,如此又走了大半日,才在湖邊停了下來。
照著妮茉的說法,他們還要走上一日,才能抵達山腳,她想要尋找的那個真正的薩滿,就住在山腳下。
老馬伕雖然沒有任何言語,卻是個行家裡手,一路上將楊璟等人的飲食照顧得很是周全。
這馬車停下之後,老馬伕便出去漁獵,天色還未暗下來,便已經扛著一頭黃羊,用新鮮的茅草穿著一條很大的胖頭魚,回到了營地。
芳香的野蔥和茅草,與鮮嫩的大頭魚,熬煮出奶白色的魚湯,考得焦黃的羊肉,切下來與鹽巴一塊吃,配上蒙古人的湖米思馬奶酒,飯後還有一種酸澀的小果子解油消膩,起碼吃喝還是相當不錯的。
草原上的夜色很美,真真是手可摘星辰,那些個星星就好像低低掛在頭頂,像一顆顆亮晶晶的果實,等著你去採摘一般。
雖然很是寒冷,但眾人還是守著火堆,不願鑽進帳篷裡頭。
如此良辰美景,楊璟不由看向了姒錦,朝她笑著問道:“如果我沒有遭遇生死,你是不是一直就這麼躲著我?”
姒錦有些愕然,因為這兩個月以來,楊璟從未談及這個問題,就好像一切都那麼的理所當然,也從未問過,她都去了哪裡,做過了些什麼,還是否像以前那樣,動輒殺人。
可惜她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太多的念想,唯一的掛念,便是楊璟,剩下一個,就是仍舊躲在南宋深宮之中的繁花。
即便她是個魔女,是個惡人,也沒有了作惡的理由。
“也不是,如果我快死了,一定也會把你害死,讓你陪著我一道死去的。”
楊璟聞言,也只是一笑置之,轉向妮茉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她到底用了什麼藉口,能夠說服你配合她?”
妮茉露出羨慕的笑容來,朝楊璟答道:“大娘子跟我說,她是先生的妻子,漢人說夫妻本該生則同裘,死便同穴,她不希望先生死得孤零零的...妮茉也想帶著先生到北面來求醫,便...便答應了...”
楊璟本以為姒錦會制止妮茉說出真相,又或許她會羞於妮茉當面說出這個答案,可姒錦卻面色如常,彷彿聽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她說你就信?”
妮茉看了看姒錦,又看了看楊璟,而後才認真地答道:“我信。”
“為何?”
這就讓楊璟感到奇怪了,因為風若塵與自己更加親密,若是換了風若塵,或者是鹿白魚,楊璟都不會感到奇怪,可姒錦對於妮茉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再者,姒錦當時還易容成了廚娘,妮茉怎麼就如此相信姒錦?
“因為...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我就是相信...”妮茉沉思了許久,說出了這麼個讓楊璟哭笑不得的答案,看來女人的直覺也實在是世間最沒有道理,也是最不講道理的事情了。
其實妮茉並沒有說出口,是因為她從姒錦的眼中,看到了她與楊璟的共同點,不是那股子邪氣,而是一種遊離於這個世間的孤獨,彷彿他們都沒有真正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妮茉的回答並不能讓楊璟滿意,不過楊璟並沒有追問,倒是姒錦有些坐不住,朝楊璟問道:“難不成我說的不對?”
“什麼?”楊璟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說是你的妻子,這有什麼不對?”
楊璟看著姒錦眼中浮現出殺人的邪氣,不由心中一冷,如今自己雖然恢復了一些力氣,但內力盡失,可不是她的對手,當即朝她答道:“確實沒什麼不對...”
姒錦這才冷哼了一聲,抬頭看著頭頂的星塵,自言自語道:“咱們可是拜過堂的呢...”
楊璟微微一愕,而後笑了笑,也抬起頭來,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雙手枕著頭,望著滿天星辰,低聲道:“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