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璟並沒有定下人選,因為定下人選之後,下次就沒有藉口再出來了,萬一今次無法與風若塵接頭,又當如何?
所以他留了個心眼,與公羊徙野說明了情況,說是要回去考慮一下,畢竟要與他的治療方案配套使用,還要考慮這些人的悟性云云,他甚至點了好幾個人,讓公羊徙野送到他那裡去,他要更加深入地瞭解這些人,到底適不適合。
楊璟需要將自己的治療方法和手術過程都教給這些女醫官,最終動手的是這些女醫官,若執行不到位,只能害了雅勒泰倫,無論是公羊徙野還是雅勒泰倫,對楊璟的提議都表示同意。
楊璟心裡也是歡喜,因為訊息放出去之後,風若塵說不定能夠混進這些女醫官之中,這也增加了接頭的成功率。
而到了奴隸營之後,楊璟也放慢了速度。
大宋是不準畜奴的,即便富貴人家的丫環奴婢之類的,其實都是籤工作合同,年限一到,就可以選擇自由離開,並非奴隸。
但蒙古帝國正在急劇擴張,諸多戰俘和奴隸便是必不可少的人力資源。
奴隸營裡頭也分個三六九等,色目人與蒙古人親近,所以奴隸比較少,多半都是一無是處或者傷殘的廢物,才會被丟到奴隸營裡頭。
這些奴隸都經過了蒙古人的遴選,但凡是鐵匠、馬伕、手工製造者,甚至是種田的農夫,只要你有一技之長,就會被挑走,而如果你懂得一兩門異族語言,便能夠成為通譯。
通譯的地位和待遇都算不錯,甚至還能庇護自己的家人,擁有其他人無法得到的權力。
因為要試刀,所以雅勒泰倫很快就帶著楊璟來到了最低等的奴隸營,這裡頭的人即便全死了,她也不會有一點點心疼。
這奴隸營裡頭,大半都是南方的宋人,或者說是淮南區域俘虜而來的奴隸!
北方的漢人經歷了契丹人的遼國,女真人的金國,以及蒙古帝國,他們連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定位,自己到底是宋人,還是遼人,亦或是金國人和蒙古人?
他們不斷被不同的統治著壓迫,誰給飯吃,就跟著誰打仗,所以他們的戰力比南方宋軍要更加強大,因為他們從未體會過安寧的世道。
為了生存,他們變得更加的兇悍驍勇,所以北方漢人是有力的兵種,成為了新附軍,乃至以女真人契丹人色目人為主的漢軍主力。
而淮河以南這些宋人,便是典型的軟蛋子,起碼在蒙古人眼裡是這樣的一種印象。
楊璟見得這些雙眼空洞,麻木不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同胞,心裡也有些不忍。
見得雅勒泰倫的衛隊到來,奴隸們紛紛躲在骯髒泥濘的角落裡,如同豬玀一般,眼中滿是驚駭和恐懼!
楊璟皺著眉頭,很不是滋味,而雅勒泰倫見得楊璟這般,彷彿羞辱了楊璟一眼,招了招手,朝身邊的人耳語了一番,那奴隸營的都頭便取來一個木盆。
那木盆裡頭裝著一些糟糠之類的東西,用米湯攪拌,餿氣熏天,可當那都頭將木盆放下,那些奴隸兩眼放光,便衝過來哄搶,也不管是什麼東西,搶著了就往嘴裡塞!
其中有些人甚至大打出手,搶得頭破血流,哪裡還有半分人樣!
楊璟心裡很是悲憤,但他知道,這種痛苦讓人絕望,但也可以讓這些人知恥而後勇,如果那些整日裡風花雪月的南宋人,能夠見到這樣的場景,又該作何感想?
雅勒泰倫的衛隊實在太過顯眼,楊璟也篤定,如果風若塵已經混進來,她肯定在暗中看著楊璟,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走吧,這些人不適合。”楊璟作出不忍卒視的樣子,催促雅勒泰倫等人離開。
然而雅勒泰倫卻冷笑道:“我就要挑這裡的人,這些卑賤的南朝狗,用來試刀最合適了,反正他們的命也一錢不值,留著只是浪費糧食罷了!”
楊璟憤怒地直視著雅勒泰倫,朝她走進了兩步,後者竟然被楊璟的眼神給嚇退了,周遭的雲都赤和怯薛歹紛紛抽刀,卻沒有一個敢靠近楊璟!
“你是漢人?”楊璟朝雅勒泰倫逼問道,這女人臉色發白,朝楊璟答道:“自…自然不是,本別吉乃是黃金家族的血脈,是天可汗的兒女,又豈會是低賤的南狗!”
“這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不同的人種,在構造上也有所不同,如果你覺得自己跟這些漢人一樣,便用漢人來試刀吧,否則我建議還是用蒙古人來試刀比較好,因為蒙古人構造跟你一樣。”
楊璟這麼一說,雅勒泰倫也是有氣撒不出來,她明明知道楊璟是有意要殺蒙古人,可楊璟所言又不無道理。
古時對人種的優越說法也是有的,她是蒙古人,而且還是蒙古人中最高貴的血統,這些漢人卻是卑賤的奴隸,若真的構造上不同的話,用這些人來試刀或許成功了,可同樣的法子用到她的身上,卻不定會如何呢!
“狡詐的宋人!”雅勒泰倫有些忌憚地躲著楊璟,卻又不服氣地咬牙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