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也就二十四五歲,面容俊朗,輪廓分明,表情雖然很是猙獰,但仍舊能夠看出相貌是相當出眾的。
除了左臂有一道陳舊性傷疤之外,果真如同梁書成所言,身上再無其他損傷的痕跡,沒有抵抗傷。
通常來說,沒有抵抗傷,很多時候都是熟人作案,受害者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遭到襲擊,一擊斃命。
而另一種情況則是,受害者被人下藥,才沒有抵抗傷的出現,或許就是在昏迷的狀態下,被吊了起來,而後切去**,失血而亡。
至於到底有沒有被下藥,自然需要解剖之後才能夠確認,而且如果頭顱有損傷,或者內臟有損傷,也是需要解剖之後,才能得到確認。
不過時間並不允許,楊璟也沒有帶著法醫物證勘查箱,只能做簡單的體表屍檢。
死者的**已經被連根切除,屍體顯然經過了仵作的清理,雖然血跡沒有了,但恥骨部卻有一個拳頭大的創口,因為肌肉和面板的收縮作用,創口張開很大,又因為被倒吊,以致於內臟下墜,創口處露出膀胱等臟器的一部分。
就好像這些臟器堵住了這個創口,隨時爭先恐後想要從創口擠出來一般,那臟器平滑的表面,有種一戳就破的緊繃感。
楊璟無法解剖,只好讓梁書成叫來屍檢的仵作,詢問了一些問題,不過並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梁書成見得楊璟一無所獲,心中反而有了一種釋然,就好像終於可以去抓那些宦官,案子即將要了結了一般!
不過楊璟顯然沒有放棄,他從口袋之中取出一雙隨身攜帶的橡膠手套,認真戴了起來,而後在眾人驚愕的眸光之中,將食中二指,插入到創口之中,撥開膀胱等臟器,就好像在裡頭掏什麼東西一樣!
眾人也是直犯惡心,早先對破案的那點興趣,頓時一掃而光,沒人告訴他們,楊璟破案會是這般模樣的啊,這可如何下得去手!
在他們看來,殺人可比這個行當簡單太多了!
便是仵作們,由於沒有解剖的經歷,平素裡多半也是體表屍檢,見得楊璟如此,驚詫之餘也是暗自佩服,人家能夠當上折獄郎,從頭到腳掛著官銜,可不是走狗屎運啊!
楊璟的手指插進去之後,那屍體就好像放了一個屁,體內的惡臭屍氣頓時從創口處噴湧出來,洞真等人早已跑出斂房,一點都不爭氣地嘔吐起來!
楊璟卻面無表情,他那專注而敬業的神態,竟然讓一名老仵作感動得暗自溼了眼眶!
仵作本來就是下賤的行當,雖然也有開手錢,洗手錢等外快,足以衣食無憂,但誰都不願意幹,因為碰觸屍體,是很髒的一件事情。
可楊璟貴為從三品雲麾將軍,即便位高權重,卻仍舊沒有忘本,甚至比他們這些仵作還要敬業,所做的事情比仵作的還要髒,這如何讓人不心生敬意!
楊璟心無旁騖,手指觸控了一陣,而後朝仵作道:“你的箱子借我用一用,隨便把燈給我移過來。”
這幾個仵作早已被楊璟折服,趕忙遞過箱子,又將燈火都集中起來,而此時斂房之中,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注視著楊璟。
楊璟在箱子裡頭挑挑揀揀,雖然對仵作的工具並不陌生,但終究沒找到趁手的,最後選了一把鋒利的剪子。
楊璟在創口的上緣,朝著肚臍的方向,剪開了一道小口子,這口子並不算太大,家屬也不會看到,梁書成等人自然也不會亂說,算不上損毀屍體。
口子剪開之後,楊璟便撐開創口,朝梁書成道:“把燈給我湊近一些。”
梁書成雖然對刑名很執著,但他是知縣,從來不沾碰屍檢,那都是仵作的勾當,他最多也只是研究一下屍格,叮囑仵作該著重檢查哪個部位或者那種屍體現象。
當他湊近之時,鼓起了畢生的勇氣,才朝那撐得如同血盆大口的創口掃了一眼,便只是一眼,他就臉色蒼白,差點支撐不住。
那種身體內部的紅白顏色,以及黃黃油油的皮下脂肪,體內的間橋組織結締組織等,視覺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楊璟湊得很近,好像惡臭和血腥對他完全不起作用一般,過得片刻,他才抬起頭來,將那口子合上,朝梁書成道。
“這人的精巢被取走了。”
“精巢?”雖然楊璟用的是現代醫學術語,但這個詞太過直白,所有人都聽得懂。
“這又有何奇怪之處?”梁書成儘量忍耐著嘔吐的衝動,朝楊璟問道。
“先是切掉**,又放掉鮮血,如今又摘走精巢,這兇手不像在殺人,更像...更像再採集啊...”
“採集?”梁書成有些似懂非懂,但無論如何,他都能夠感受得到,事情只怕不是抓了那些宦官就能夠解決問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