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道出楊鎮和董登州身上沒有酒氣之時,所有人都為之驚愕,這皇宮深夜突如此大事,牽連到官家最為疼愛的獨苗瑞國公主,所有人都惶恐焦躁,楊璟竟然還能如此冷靜,注意到如此微小的細節!
而且經過大家的證實之後,事實果然真如楊璟所言,此二人身上果然沒有酒氣,也沒有餘醉之態!
可楊鎮在先前還信誓旦旦口齒清晰地講述,說他與董登州也被藥酒給迷昏了過去!
如此一來,楊鎮說謊乃是千真萬確之事,照著這般想下去,他與董登州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如果就這樣聽信一面之詞,根本不給周震炎和溫如玉講話辯白的機會,怕是誰都說不過去,若果真是楊鎮和董登州造下的事情,他們便全都是幫兇了!
見得董宋臣面色不地投來目光,楊鎮也慌了,趕忙辯駁道:“董老公,你是知道的,事關公主清譽,咱們不能甚麼都拿到檯面上來說,也沒必要對這些個卑賤之人解釋什麼,官家給了您差事,咱們把差事做好了便是對官家最大的孝敬,又何必在意楊璟這等小人的汙衊!”
董登州也朝董槐道:“父親大人,請相信孩兒,這裡頭實在有些不可言說之事,便是要說,也不能與眾人說,只有到官家的面前去說了!”
這楊鎮和董登州能夠成為官家眼中的青年才俊,也著實有些本事,三言兩語便避重就輕,不是辯駁,而是根本不需要向你楊璟解釋甚麼,這才是釜底抽薪的對策!
眾人聽說二人有意隱瞞和撒謊,是為了保護公主清譽,果然沒有了先前的憤怒,反倒覺得差點誤會了這兩個年輕人。
董宋臣朝楊璟道:“楊大人,你也聽到了,你認為該如何繼續下去?”
董宋臣此時詢問楊璟的意見,只是不希望給這件差事留下汙點和口實,只要楊璟深明大義,曉得瑞國公主的聲譽才是最重要的,便不應該再深究下去了。
然而楊璟卻搖了搖頭道:“既然要到官家面前才能說,那便到官家面前說清楚好了,總之稀裡糊塗毀掉兩個前途似錦的年輕人,這種事情我不能坐視不管!”
楊璟展現出來的強硬,非但引得董宋臣不悅,連徐佛和董槐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本以為楊璟是個聰明人,懂權衡而知進退且顧大局,可楊璟只是狹隘地一味追根究底,有時候卻是難得糊塗的好啊!
一直被搶了風頭的丁大全心情也不佳,畢竟他費盡心思,甚至用了舞弊的手段,才將周震炎推上狀元的位置,眼下週震炎卻必死無疑,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可他是董宋臣的心腹,知曉董宋臣的圖謀更大,收益也更大,放棄周震炎是必要的趨勢,便也接受了現實,轉而朝楊璟罵道。
“楊璟,你是親眼見到周震炎如何辜負那姓楚的娘兒們的,他的狼子野心,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就這樣的人,還談什麼前程似錦,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楊璟被丁大全指著鼻子罵,又見得眾人只想儘快結案,甚至罔顧真相,心中火氣也上來了,朝丁大全反唇相譏道。
“侍御史大人既然知道周震炎的為人,為何還要推選他為駙馬的候選?侍御史大人可知,如果周震炎果真是罪魁禍,官家第一個饒不過的便是你丁大全!”
楊璟此言一出,丁大全頓時醒悟過來,後背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如果周震炎真的是對公主圖謀不軌的那個人,自己還選他為駙馬,他丁大全可就徹底玩完了!
“總管大人...您看...”丁大全也是滿眼焦急,朝董宋臣投來詢問的眼光,意思再明顯不過,周震炎事關我丁大全的身家性命,您老人家能不能重新再找個替死鬼?
楊璟見得丁大全如此直白地請示董宋臣,也不由暗自搖頭,這大宋朝廷的官場看來真的是**透頂,拉幫結派蔚然成風,大家都在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又有多少正直官員,又有多少官員是真正為國民著想的?
丁大全乃是董宋臣在外庭的喉舌與走狗打手,董宋臣自然不會如此輕易放棄丁大全,此時也意識到,這麼一來,損失會更大,便朝楊璟道。
“楊爵爺打算怎麼做?”
楊璟看了看徐佛和董槐,見得他們雖然目光不太友好,但並沒有阻撓的意思,便指著周震炎和溫如玉道。
“既然楊少府和董待制說了謊,又有所隱瞞,那麼咱們就不能偏聽一面之詞,也該給周震炎和溫如玉一個機會,讓他們說一說事情的經過,若他們印證的楊少府和董待制的口供,總管想要如何處置,楊璟絕不再阻撓!”
楊璟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沒有辦案權,如今完全在用公義來壓制董宋臣,對於董宋臣這等沒有節操的人而言,公義的限制力度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楊璟也不能壓迫太急。
必須退一步,再進一步,再退一步,再進一步,慢慢地掌控主動,否則董宋臣一句話便能夠否決他楊璟所有的說辭和阻撓!
董宋臣聽說楊璟打算不再阻撓,果然心動了,朝徐佛和董槐道:“二位以為如何?”
徐佛並沒有回答,反倒是與董宋臣不對付的董槐,此時點頭開口道:“我相信吾兒不會對公主無禮,即便有所隱瞞,也是為了公主著想,所以咱們也不怕對質,若果他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老夫親自打殺了他,以向官家謝罪,不需勞煩董公公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