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教主還是不要異想天開了,早先本官讓你用密文布聖教令,讓所有分舵尋找謫仙人白玉蟾之時,早已破譯了你的苗棘文密寫,眼下皇城司所用的密文,都是經過我江陵府辦事重新啟用的新密寫,即便董宋臣的機房截留我皇城司的情報摺子,沒有我的密寫楔子,他也破譯不出具體內容來!”
“我手底下的人已經控制了皇城司的郵鋪和驛路,甚至連你們白牛教暗自透過董宋臣的情報驛路傳信,都早早被我的人截獲下來,你想要傳信進宮,根本就不可能!”
“反過來想嘛,若是本官哪天心情不好,利用苗棘文寫一封密信送進去,繁花那丫頭只怕會乖乖出宮,引頸就戮則矣!”
“這不可能!沒人能破譯我的密文!你扯謊!這是你的攻心之計,本座是不會上當的,你還是乾脆利索把本座放了,否則本座馬上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魏無敵聽得楊璟如此一說,整個人都有些歇斯底里起來,因為這是他修煉體術之時從秘笈之中自己領悟出來的,根本就沒人能夠接觸到這些古籍!
然而他同樣沒想到,楊璟滿天下搜尋的謫仙人葛長庚,就在楊璟的身邊,這個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的老人,成功辨認出了這些密文!
楊璟見得他眼中那股生機漸漸冷淡下去,而後變成瘋狂的掙扎,不由輕嘆一聲,將勾踐收入鞘中,朝魏無敵道。
“我給你留個體面吧。”
其實楊璟並不是怕髒了自己的手,似魏無敵這樣的人,讓他自行了斷,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魏無敵口中喃喃自語著,早先一直挺著的腰桿,終於鬆垮了下來,雙眼呆滯地癱坐在了地上。
他曾經是攪動天下風雲的地下王者,卻因為楊璟這麼一個小小的狗官,幾次數番交鋒之後,接連敗北,竟然落了這等田地,而楊璟曾經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小推吏啊!
他不甘心吶!
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白觀音已經死了,韋鎮仙也已經死了,各地白牛教半死不活,連他這個聖教主,眼看著也不活了。
他雙眸陡然變得犀利起來,彷彿一頭垂死掙扎的困獸,只可惜劉漢的橫刀頂著他的後心,胡命橋在一旁虎視眈眈,楊璟雖然已經收刀,但隨時都能夠拔刀要他的命。
他終於是無路可逃,真真陷入了窮途末路,連一絲生存的希望,都沒有了。
眼眸中生存的火焰再度黯淡下來,魏無敵哈哈大笑,而後用僅剩的一隻手,探入懷中!
胡命橋按住雙棍,劉漢的橫刀入肉三分!
然而魏無敵從懷中取出的並非甚麼致命的暗器或者毒藥,雖然狡兔三窟,但他的手段早已用盡,也再沒甚麼壓箱底的斷尾本事了。
他的手中是一隻小小的白玉鑲金牛神鵰件,白牛臥著,竟然是一方印章,那是白牛教的聖印!
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的組織,都擁著自己特有的信物,便是調兵遣將,也有那自古流傳下來的虎符,官員們則有銅魚金銀袋以及官印金冊等等。
而文人墨客也有著自己的印章,便是全真教這樣的大宗,也有著祖師留下來的法印。
官印是官員們日常工作所用到的憑證,擁有著實用價值,但類似法印和聖印這種東西,其象徵意義比實用意義更大。
很多時候並不是說你得到了聖印,便能夠得到白牛教,只能說你得到了聖印,會比其他人更容易掌控聖教,僅此而已。
楊璟對他和宗雲創立的雙魚山宗有著很深的執念,對夜郎人有很高的寄望,對自己漸漸培養起來的宗師匠人科技團有著個人情感,甚至對即將收服的這個幻人班子,都生出很濃厚的興趣。
唯獨對白牛教,楊璟非但不感興趣,也不敢生出興趣,那是任何官員都不願去沾碰的教派,因為他們已經被定性成反賊。
而想要改變白牛教的宗旨,想要讓他們一心向善,想讓他們安穩過日子,不再造反,需要的不是一兩天、也不是一兩個人、更不是一個聖印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白牛教的宗旨,經過魏無敵等人的妖言惑眾,早已深入人心,你可以拿著聖印,成為聖教主,但想要改變數十萬上百萬教徒的信仰,卻是辦不到的,起碼在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內,是不容易做到的。
楊璟看著那顆聖印,內心思緒飛轉,而魏無敵卻哈哈狂笑道:“是我的…還是我的…聖教始終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他將聖印塞進口中,用力吞嚥,眼淚口水鼻涕都被擠了出來,眼中滿是瘋狂的聖教主,用拳頭,一下,一下,又一下,硬生生將聖印,砸入自己的身體!
他的嘴巴崩開,牙齒斷裂,鮮血飛濺,整個下巴都被撐裂,臉皮裂到耳根,而他的眼中,只有瘋狂的喜悅和貪婪!
楊璟想要給他最後的體面,而魏無敵用最不體面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人生。
拋開所有不提,直到最後一刻,這位聖教主,仍舊在履行聖教的宗旨和教義,那便是毫無前提的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