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也沒想到這丫頭會這麼緊張,不由有些疑惑地看著高弘義,此時高弘義已經冷靜下來,見得楊璟問話井然有序,也漸漸開始思考各種可能。
見得楊璟質疑,高弘義便解釋道:“我這府邸裡頭也是有些規矩的,伺候貴客的奴婢,不得擅自進食,以免口氣不佳,引得貴客不喜...”
這精靈的小丫頭竟然沉睡不醒,想必是讓人下了藥,如此一想,楊璟便順理成章地想要問她是否吃過東西,也好確認是否被人下藥。
可誰知郡守府竟然不得進食這等規矩,想了想,楊璟仍舊不死心,朝那丫鬟問道:“真沒吃過任何東西?喝水呢?”
那丫頭許是被楊璟給嚇住了,畢竟大夫人死了,她是值夜的通房丫頭,即便郡守不怪罪,往後她在這府邸裡頭也不好過,眼下再被楊璟發問,她便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高弘義也是心疼這丫頭,能夠讓她去伺候趙京尹,對這丫頭應該也是滿意的,當即捏了捏那丫頭的肩膀,而後替她回答道。
“她是喝過一些藩荷葉水的...”
“藩荷葉?”楊璟也是聽說過這東西的,因為這東西實在太普通了。
所謂藩荷葉,也就是薄荷的葉子了,早先高弘義說過,為了保持口氣清新,不會引起客人的討厭,奴婢不得進食,那麼喝薄荷葉水,自然也就是為了保持口氣的清新了。
楊璟湊近了一些,輕輕抬起那小丫頭的下巴,湊近嗅聞了一下,果然嗅到淡淡的薄荷氣味,便朝那丫鬟說道:“你是何時喝的水,是否還有殘留,亦或者那杯子是否還留著?”
那丫鬟想了想,便點頭道:“因為擔心喝多了會...會起夜...生怕吵醒貴客,所以奴婢沒有喝太多,剩下還留在貴客廂房的外間桌子上...”
楊璟不由心中振奮,當即朝高弘義說道:“郡守大人,我懷疑這奴婢是讓人下了藥,否則沒道理沒察覺玉獅夫人進房,也不可能趙大人推了才醒,相信大人比我跟清楚,這奴婢是個多麼機警的丫頭吧...”
“如果這奴婢沒有被下藥,她一定會發現玉獅夫人進房,說不定就能夠阻止玉獅夫人...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楊璟這般一說,高弘義頓時振作了起來,而楊璟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了,也有可能是玉獅夫人為了掩蓋行蹤,給這奴婢下了藥,畢竟...”
聽得楊璟的後半段,高弘義又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出那個下藥之人,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提出來吧!”
楊璟心說,這就好辦了,當即朝高弘義道:“實不相瞞,本官對偵查案子也有些經驗,但要說檢驗藥毒,還需本官那兩個隨從來措置,郡守大人能不能讓人給請過來?”
高弘義封了貴賓館本來就是衝動之舉,眼下楊璟提出工作需要,也是給他一個臺階下,高弘義也看得出來,楊璟身邊幾個隨從,有兩個左右跟著他,而且都是女子假扮的,當即便點了點頭,讓人去找風若塵和鹿白魚。
楊璟也就鬆了一口氣,朝高弘義道:“不知...不知尊夫人是否還在那廂房裡頭?”
高弘義眼中又湧出悲痛來,卻如何都說不出話,倒是高賀朝說道:“郡守大人悲憤過度,起先已經見過玉獅兒,但不忍再見,又忙著審問趙京尹,是故還未來得及讓人整理房間...玉獅兒也仍舊在裡頭...”
楊璟點了點頭,朝高弘義道:“郡守大人還是節哀順變吧,想要查出真兇,眼下還只是個開始,需得檢查過尊夫人的遺體,才能確定真正的死因,當然了,還要搜檢房中的蛛絲馬跡...”
楊璟說到這裡,也趕忙補充道:“大人放心,檢查夫人遺體的事情,我會交給那兩個隨從來做,大人該當知道她們都是女兒之身的...”
楊璟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可高弘義卻雙眼通紅,猛烈地搖頭道:“不,誰都不能碰她!便是女子也不成!”
見得高弘義如此堅決,楊璟也不得不另想辦法,他的心中還有這一層猜測,但沒有經過調查,沒有搜查證據,也不好確認,眼下為了能夠驗屍,只能先拿出來用了。
“大人,我這也是為了證明玉獅夫人的清白...難道郡守大人真的相信玉獅夫人會主動給一個陌生男人投懷送抱?郡守大人對她如此疼惜,玉獅夫人又豈能不投桃報李,這世上最不該懷疑玉獅夫人的,難道不該是大人你嗎?”
高弘義猛然抬起頭來,似乎深有感觸,更重要的是,楊璟說的一點沒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百依百順,生怕玉獅兒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最不信任玉獅兒的,其實就是他高弘義啊!
而且他聽得楊璟如此說著,顯然這話裡頭還有話啊!
“楊大人這是甚麼意思?”
楊璟將那奴婢拉過來,摸了摸她的手,那奴婢頓時臉紅起來,而楊璟卻說道。
“郡守大人,這大理的冬天並不算冷,郡守府的房間裡頭又有爐子,這奴婢露天站了這麼久,手還是暖的,相信玉獅夫人的房間就更加暖和了...”
高弘義聽得楊璟沒來由說起這個,也是一頭霧水,而楊璟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
“趙大人睡到半夜便燥熱起來,一部分原因是酒勁上湧,另一個原因則是房間的爐子還燒著,而趙大人卻說,當他觸碰到玉獅夫人,或者說那個女人的時候,那女人的身子卻是冰涼的...”
“似玉獅夫人這樣的體質,又在溫暖的房間裡頭,即便從她的房間走到趙大人房間,也不過片刻功夫,又怎麼可能身子冰涼?”
高弘義陡然醒悟過來:“大人的意思是,與趙京尹苟合的,並非玉獅兒,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