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藍色小布包,應該是她的衣服,一把小藥鋤,木柄磨得圓潤光滑,可見她平日的營生應該就是在山裡採藥,幾個小瓷瓶,應該是藥物,再來就是一捆繩索,繩頭有些發毛,幾塊乾硬的烙餅,一截裝水的大竹筒,麻繩纏著一頭,繩頭上連著一個包布的木塞,竹筒磨得發黃光滑,顯然也是用很久了。
當然了,竹筐裡頭還有一些白日裡沿途採集的新鮮草藥,和幾個乾澀酸牙的山楂,除此之外,也就別無他物了。
楊璟越發迷糊了,這小啞巴到底要幹什麼,深更半夜,無端端過來翻自己的家當給楊璟看,到底是為了什麼?
楊璟心裡還在迷惑,那小啞巴已經拿起那幾個瓷瓶,遞到了楊璟的面前,在手腕上做了個塗抹的手勢,示意楊璟這些都是療傷的藥物。
楊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朝小啞巴投去詢問的眼色,意思是這些東西要送給他楊璟?
那小啞巴用力點了點頭之後,楊璟也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行囊,表示自己有藥,又擺了擺手,將那些小瓷瓶都推了回去。
心想著這小啞巴雖然不懂說話,但為人著實淳樸,可這深更半夜的,給自己送藥,也不太合適啊。
小啞巴見得楊璟不要,似乎有些急了,眼眶裡頭閃耀著淚光,但最終還是將瓷瓶放回原位,咬了咬牙,便拉開胸襟,扯出胸前的一個銀鎖來,解下來遞給了楊璟。
楊璟終於明白了,這小啞巴實在向楊璟展示自己的家底,說明自己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值錢的只有那幾瓶藥,想來是求楊璟幫忙,發現楊璟對藥不感興趣,只能忍痛割愛,將自己唯一值錢的銀鎖給解了下來。
楊璟看著那銀鎖,又看了看小啞巴眼中那哀求的神色,實在不知道小啞巴想要自己幹什麼,便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做了個頭暈的動作,表示自己迷糊了。
小啞巴見得此狀,緊緊咬著下唇,而後跪在楊璟的面前,將兩邊袖子都擼了起來。
火堆的光很是微弱,楊璟也看不清楚,只好從帳篷裡探出上半身,湊近了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但見得小啞巴兩條手臂上全是淤青,上面還有不少傷疤,其中一些剛剛結痂不久,因為白日的跋涉,衣服將血痂磨開了,滲出不少血跡來!
小啞巴見得楊璟皺眉,便又掀開褲腿,兩條幹瘦的麻桿般的腿上,同樣是傷痕累累!
這些蠻族的服飾與中原人士有所不同,他們無論男女,下身都是裙裝,裡頭是短褲,露著半截小腿,這也是為何中原文人會詬病蠻族不同禮教的原因之一。
這短褲一拉上去,幾乎就拉到了大腿上,但小啞巴卻沒有太多的羞澀,就像受傷的幼獸,在展示自己的傷口以尋求幫助一般。
見得楊璟沒回過神來,她又扯開了自己的胸襟,露出平坦的胸脯來,這一次楊璟真的怒了。
因為他在小啞巴的胸口上,看見了不少牙印,人的牙印!
這小啞巴才十五六歲啊!到底是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定是資布!一定是他!
楊璟的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資布那兇蠻的樣子來,雖然楊璟的職業操守告訴楊璟,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在沒有揭露真相之前,切不可以個人主觀情感來判斷一樁案子,但楊璟如何都無法將資布的表情和姿態從腦子裡趕出去!
小啞巴之所以來尋求幫助,肯定知道自己是個大官,一定能夠幫她,她將自己的家底都展示出來,就是為了讓楊璟知道,她或許沒什麼錢財,但為了得到幫助,她願意傾盡所有,可想而知她是多麼迫切地希望逃離這個地方!
楊璟雖然是官,但如果這小啞巴是資家的人,那麼這就是家務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在古代,女人的地位極低,漫說打老婆,便是賣老婆,將老婆抵債,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所以如果真的想幫小啞巴,楊璟必須搞清楚兩個問題,一來這小啞巴與資布是什麼關係,二則是小啞巴身上的傷,是否真的是資布虐待所致。
快速理清了思路之後,楊璟便朝營地指了指,又朝營地以外更遠的地方指了指,那裡是資布守夜的地方,他想詢問小啞巴,是誰將她虐待成這個樣子的。
然而小啞巴卻露出驚恐之色,拼命地搖頭,似乎害怕指認施暴者,反而扯住楊璟的袖子,拼命地指著出山的路,只想著逃離這一切。
楊璟自然不能這麼做,且不說他進山來有任務在身,便是沒有任何,在沒有搞清楚之前,他也沒辦法將小啞巴帶走。
於是他便朝小啞巴擺了擺手,重複剛才指認的動作,希望小啞巴能夠將施暴者的身份告訴楊璟。
然而小啞巴卻急了,將身上的衣物一扯,便跨坐到楊璟的腿上,生澀地啃著楊璟的脖頸和臉,小手便往楊璟的下腹摸去!
在她看來,這世界上並沒有好官,楊璟不肯幫她,肯定是嫌棄酬勞太低,她連自己的銀鎖都拿出來了,僅剩的最值錢的東西,只能是自己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