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他?”
“應該就是他了!”
武林人士今次卻只是短暫議論,片刻便消停了下來,臉上滿是敬佩的神色,而那些蠻兵也變得有些拘束起來!
楊璟並不清楚這個矩州刺史到底是什麼來頭,但自家暗察子肯定是清楚的,所以他可以肯定,自家暗察子之所以遲遲未至,眼下仍舊沒有行動,應該是請這胖老頭出面了。
胖老頭搓了搓發紅的鼻頭,朝韋鎮仙抱怨道:“韋大人,這可就是你不對了,我林文忠有沒有掐董真人的脖子?”
韋鎮仙眉頭一皺,眸光便冷了下來:“林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林文忠沒有掐你家貴客的脖子,你韋鎮仙為何要掐我家貴客的脖子!”
韋鎮仙也有些懵了:“你家貴客?”
“正是!這位張本靈小真人,非但是王天師的高徒,更是我川蜀張氏一脈子弟,而楊本初小道長與老夫早有淵源,這些都是我府上請來的貴客,韋大人如此大動干戈,未免太看不起我林文忠了,老夫雖然年紀大了,還是能吃三五碗飯的!”
“川蜀張氏…”韋鎮仙低聲喃喃了一句,臉色極其難看,就像一個蒼蠅卡在喉嚨裡一般難受。
韋鎮仙外形出眾,排場又大,先聲奪人,一出手就將楊璟壓得死死,似乎將楊璟的小命捏在手中,隨時可以奪走。
然而這個胖老頭兒只是孤身一人,其貌不揚,甚至有些有礙觀瞻,可氣勢上卻不輸韋鎮仙一星半點!
一個領著矩州刺史虛銜的致仕老人,一個則是聲望正隆,野心勃勃的大土司,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只是強大的反差之下,反而會展現不同的效果,如果說韋鎮仙是一馬當先,率領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絕世驍將,這位矩州刺史則是一夫當關,拖槍立於千軍萬馬之前的孤膽英雄!
人們總會下意識站立在弱勢的一方,因為人都有憐憫之心。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位看起來如同鄉下富家翁的胖老頭,城府絕非表明上這般簡單。
而讓人驚奇的是,韋鎮仙竟然真的退縮了,他咬緊了牙根,而後故作輕鬆地笑道:“原來是刺史大人的高朋,是本都督唐突了,不過這楊本初擅殺團練使,這可是掉腦袋的罪名,本都督卻是不能不管的。”
林文忠呵呵一笑道:“行了,你韋鎮仙跟老頭子我一樣,都是隻吃俸祿不幹人事的貨色,這事兒能輪到你來管?莫不成你真想當土皇帝?”
林文忠此言一出,韋鎮仙臉色頓時大變,雖然他確實不服管教,但卻從未敢打起旗號,只要他一天沒有舉旗反叛,他就仍舊是朝廷的承宣使,土皇帝什麼的帽子,他可不敢胡亂扣在頭上!
“林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韋鎮仙沉聲應道,然而林文忠卻面色如常地笑了笑,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韋總管,矩州的事情自然由知州大人來措置,你還是安心在家宴客吧。”
韋鎮仙臉色陰晴不定,林文忠卻不由分說,朝外頭招了招手道:“知州大人,進來拿人吧。”
林文忠此言一出,一名身穿知州官府的中年人有些囁囁地走了進來,身邊的捕快和弓手都湧了進來。
楊璟一看,這些捕快裡頭有幾個還是暗察子假扮的,當下也是心安了。
然而韋鎮仙卻冷哼一聲道:“刺史大人,磨耿乃是我家侄兒小輩,眼下說死就死了,這個公道,還是笨都督自己來討要吧!”
韋鎮仙話音一落,蠻兵們紛紛挺身而出,雙方頓時劍拔弩張!
那知州顯然是被韋鎮仙打壓怕了,見得雙方要動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臉色蒼白得嚇人,然而林文忠卻渾然無懼,不退反進,走到韋鎮仙的面前來,沉聲問道。
“韋總管的意思是要干預地方政務,公報私仇咯?”
韋鎮仙的臉皮氣得抽搐起來,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文忠看了看楊璟,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韋鎮仙,可別說我林文忠不厚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大理那邊的人是來不了了,如果我是你,現在早就滾回家尋思對策去了…”
林文忠的聲音很低,只有韋鎮仙以及楊璟和宗雲聽得見,楊璟和宗雲一頭霧水,但韋鎮仙卻陡然變了臉色,卻故作鎮定地朝林文忠道:“你這老東西休要誑我!”
林文忠呵呵笑道:“不是我誑你,是你著了別人的道尚且不自知,還在美滋滋地做著白日夢,反正我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如何決定你自己看著辦,不過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韋鎮仙面色陰晴不定,內心似乎在掙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突然撞進來一個蠻兵,快步走到韋鎮仙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用土話嘀咕了一陣,韋鎮仙頓時臉色大變,忿忿地朝楊璟等人掃了一眼,而後大手一揮道:“回府!”
林文忠看著韋鎮仙狼狽而去的背影,卻如何都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