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們也被激起了鬥志,本來心裡還有些顧忌,畢竟楊璟是江陵府辦事,是他們的首腦,他們也不敢動真格。
可楊璟和宗雲如入無人之境,讓他們感到被羞辱了一把,當即朝楊璟和宗雲湧了上來!
宗雲身為全真道的正宗弟子,又繼承了王道明一脈的道統,武藝精進,高深莫測,又領悟到了太極拳的精髓,這些人就如同撞上了礁石的大浪,誰都近不得他的身!
然而楊璟可就狼狽了不少,雖然他已經開始摸到了內功的門檻,但到底還是修煉日短,漸漸就落了下風,身上也捱了不少拳腳。
這些密探們也不敢真的殺傷楊璟,到了後來,只是用柔和的力道,想要將楊璟逼出戰局。
楊璟就如同鐵鍋裡不斷被翻炒的沙包一般,就像巨浪尖上飄蕩的一葉扁舟,被諸多密探你一拳我一腳,很快就被打了出來!
楊璟只好在一旁當了看客,見得宗雲深陷圍困,在三十幾人的圍攻之中,竟然輕鬆寫意,如同閒庭信步,始知內功修煉至極,竟然強悍如斯!
拳腳呼呼,衣袍獵獵,除了堅實的肌肉相互碰撞的聲音,凌亂而又沉重的腳步聲,院子裡頭再無半點聲響,只有讓人眼花繚亂的身影,在不斷地移動,宗雲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竟然片葉不沾身!
楊璟見得如此,不由撫掌讚道:“好!”
陸長安早知道楊璟有心試探,見得楊璟叫好,也知道差不多了,便朝密探們下令道:“都停下吧!”
陸長安一聲令下,密探們全都停了下來,雖然悄無聲息,但很快就涇渭分明地站成了四隊,可見他們雖然潛伏四處,卻從未忘記過軍旅的紀律!
宗雲朝這些密探抱了抱拳,而後走回到楊璟的身邊,見得楊璟投來詢問的目光,便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這些密探的身手。
楊璟點頭回應了宗雲,而後走到了這些密探的面前,面容嚴肅地朝他們說道。
“相信爾等已經知曉今次的任務了,本官也知道你們紮根地方,各有家室老小需要撫養,因為上頭的命令還沒有下來,這一次算是本官的擅自行動,所以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想要退出的,現在就後退一步,本官不會強迫你們,也不會事後計較,權當今日沒見過你們。”
話音剛落,楊璟便背過了身子,他說的乃是實話,雖然官家給了他便宜行事的權力,但如果這些人心不甘情不願,命令的執行度會大打折扣,反而更加兇險。
他需要的是一幫死心塌地能夠生死相依的兄弟,而不是一群硬著頭皮聽命令計程車兵!
聽得楊璟如此一說,有人遲疑了,有人動搖了,也有人直接退到了佇列的後面,而後悄悄從後門離開了。
也有人看著楊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人則是看著陸長安,彷彿想要從他們的大檔頭那裡,得到一些指引。
可惜陸長安只是低垂著眉頭,並沒有看這些密探一眼。
楊璟並沒有催促,他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心裡非但沒有不悅,反而有些慶幸。
直到背後再沒有任何動靜,楊璟才轉過身來,三十六個人,只剩下了二十一個。
陸長安很快就將這二十一個人的卷宗都交到了楊璟的手上,楊璟掃了一眼,開始點名,算是檢閱。
一輪點名過後,楊璟已經將這些人都記了下來,不是他認人的眼光了得,而是這些人雖然表情淡漠,但各有特點,更重要的是,楊璟都跟他們交過手,甚至還在他們的手上吃過虧。
讓楊璟感到有趣的是,這些留下來的人,恰恰就是適才對他下手最重的人,而那些離開的人,都是忌憚於他的身份,而不敢大展拳腳的。
或許也只有心中仍舊存留自己的傲氣和自尊的人,才擁有著自己的主見和血性,也正是這樣的人,最終選擇留了下來。
楊璟朝他們點了點頭,而後沉聲道:“很好,既然你們留下來,往後就是我楊璟的兄弟,說句實話,誰的命不是命?誰的命不值錢?誰樂意到貴州城去賣命?”
“可這件事情只有咱們皇城司知道,我們不去,還有誰去?貴州城的百姓我不是很瞭解,所謂生靈塗炭之類的大話我也不敢說,我只是不想讓那些亂賊攻破南門,殺到巴陵來,傷害到咱們的家人和街坊...”
“你們也已經領教過我的拳腳,真要發生些什麼,只怕我也保護不了你們,但有一句話我想說一下,如果真到了生死關頭,如果必須有一個人要活下來,請弟兄們保我活下來。”
楊璟此言一出,密探們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連陸長安和宗雲,都有些迷惑地看著楊璟。
難道他們死士如歸地留下來,他們選擇跟隨的這個楊璟,就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楊璟走到前頭,輕輕按住一個密探的肩頭,而後沉聲道:“我願意與大家同生共死,但如果必須有一個要活下來,請把機會讓給我,因為我活下來,能替你們養活你們的家人,而換成你們其中任何一個活下來,卻都做不到這一點...”
密探們相互看著彼此,而後朝齊刷刷朝楊璟半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謝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