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閣老一度贊成開拓南洋,但是本質上老人家還是傾向於將國庫的銀子花在治理國家,改善民生上。
“濟州島距離倭國這般近,肯定要受倭寇騷擾吧,讓朝鮮人自己抵禦便是了,何必惹出這等事來。該治這魏鷹‘擅起邊釁’之罪!”
程賢雖然退休了,但是作為前內閣首輔,還是有參政議政之權,皇帝經常招致內閣論事,所以發生這般國事的時候,老人家第一時間趕回內閣,參與國事。
這倒不是老人家貪權,實在是國家初步穩定,很多時候需要老閣老給把把脈。
對此,徐梁也非常的支援。
程賢是皇帝的岳父,又是當閣老的時候,經常敢跟皇帝頂嘴的人,眾大學士剛剛落座,他便站起來指著佔領濟州島的不對。
方書琦卻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道:“濟州島濟州島大小足為一府,而且島上有良馬、弓矢之產,如今國內畜力奇缺,正是一個補充啊。”
孫傳庭卻搖頭道:“上週湖廣才來訊息,徹底剿滅了最後一支楚鎮亂兵,如今正是要安頓百姓的時候,幾次三番拓地千里之外,非社稷之福。”
吳甡見李邦華看他,清了清喉嚨,道:“武功有七,豐財正在其中。佔領濟州之後,開設市舶司,擷取朝日海貿,正是豐財之道。若是不開源而談安民,國庫有再多銀子都經不住這般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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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程賢,又道:“去年黃淮治理已經花了三百萬兩,成效如何且不說,今年工部提報的預算更大,恐怕光是一個濟州還不夠呢。”
程賢回道:“成效為何不說?去年黃淮水患得以控制,沿河百姓數以千萬都免遭水厄,三百萬兩難道不值?”
孫傳庭本就是虛晃一槍,當下道:“所以今年的銀子從哪裡來?”
“濟州不夠,那是否還要連同東瀛一起打下來?”程賢反問。
老人家對此可以看得出,非常的不滿。
吳甡正要說“未嘗不可”,李邦華已經輕輕敲了敲桌案,停止了內閣閣臣之間的爭執。
相比國變之前,閣臣之間的關係似乎越發差了。
大家之前的治國理念完全背道而馳,而儒家傳統觀念的崩壞,也讓所有人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導致如今的內閣再也沒有之間那種協同的氛圍。
“索性等大都督府的都督們來了再議算了。”程賢餘氣未消,又指向吳、孫、李邦三人:“閣臣豈能一味事上,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有兵部鉗制,恐怕也難有藩鎮之禍。”孫傳庭道:“反倒是放權都督府,正是吸取國變的教訓。我煌煌大明,難道需要提防武將,乃至於步弱宋後塵麼!”
歷史積累越多,就會發現可擺的事實越多,怎麼聽都是有道理。這點從周應期的反應上就能看出來了。在程賢說話時,周應期一臉憂患,好像有切身之痛。換了孫傳庭反駁,他又面色凝重地頜首不止,看似十分支援。
至於具體可行的方案,還要等幾位閣老將不滿的怨氣都發洩完了,最終達成統一的基調,然後才能下交部議,制定可行方案,呈交預覽。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但要達成合意,卻是個水磨功夫,有時候一樁事體討論個數日都是正常的。
如今每日裡報到內閣的國家大事,少時三五件,多時十餘件,由此可知閣臣們的工作量有多大了。
樸思孔原本已經做好了在大明經商一輩子的打算,卻因為濟州島的風雲突變,讓他的人生走向了另一條道路。他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京師六月的悶熱中,一位來自朝鮮的親戚帶來的訊息。
“希望你能透過大明的科舉,成為外派濟州的官員,為家中做些貢獻。”那位親戚自然也是姓金,同時也帶來了五千金,作為樸思孔在京師運作的資用。
樸思孔對樸家實在談不上感情,因為他是庶出子。在朝鮮兒子隨父姓,卻隨母親的社會階層。譬如父親身為兩班貴族,如果母親只是個賤民,則孩子仍舊是賤民。
這點上樸思孔十分嚮往大明沒有階層的社會,而且據他所知,貴族家的庶子,無論母親地位如何,都不影響自己的地位。
不過,樸思孔對“樸”很有感情,所以他很高興能夠被拋棄他的樸家認可,並且快樂地收下了這五千金。
七月,經過一個月的苦練漢語,樸思孔終於取得了大明甲等文憑考試,這也是以他的能力可取得的最高文憑。
如果說僅僅憑著幾個妓女的教育就考中生員,那樸思孔也實在有些逆天,更何況大明的正牌科舉雖然沒有禁止外國人報考,但需要的戶籍和保人實在是邁不過去的門檻。
有了甲等文憑之後,樸思孔還需要透過四夷館的漢語口語考試。皇帝十分看重翻譯工作,所以除了京師的四夷館,還在各地設有分支機構,一樣稱為四夷館,但歸於鴻臚寺直管。
各地四夷館主持的漢語口語考試。說是內容一致,實際上卻是大相徑庭。比如杭州四夷館是以江南官話考核,福建的四夷館考的是閩南官話,廣州的四夷館考白話……只有京師四夷館才考京師官話。
樸思孔只會說京師官話,也是毫無選擇餘地。他很擔心各種敬稱是否會因為男女不同而有別,更擔心地位低下的妓女是否有獨有的語言習慣。讓自己不經意間在考官面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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