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內閣會議二)
今時不同往日,徐梁身為新明的君主,自然沒有必要跟內閣的閣臣通宵達旦的討論問題。
唐朝魏徵曾經說過,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
徐梁不是聽不進建議的人,而且手下的大學時都是務實派,所以很多問題都是在他們的討論下,得出結果,然後施行的。
正所謂,老成謀國之言,大抵如此。
徐梁離開之後,程賢、蔣德璟、李邦華等人在小會議室就稅收問題繼續開會。
當今聖上賢明神德,如耀陽當空,大家自然不敢將聖上說過的話,跟當初懵懂治國,凡事沒有個前後的崇禎一樣,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要知道,當今聖上說出來的話,很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可以成為體系的,在那些崇拜聖上的人眼裡,甚至可以當做至理名言。
如今就出現了這麼一種情況,有些府縣的父母官,幾乎每日都將府衙的官人召集起來,大家一起開個一炷香的堂會,將陛下出山以來,說過的話總結出來,然後高聲朗誦。
起初大家還有不少嘲諷這種作為,而到如今這些府衙政通人和,行政效率明顯提高,便再也沒有人說閒話,而且爭相模仿。
大家都知道君主喜歡什麼,若是能夠不失文人風骨,又能獲取君主的歡欣,為什麼不去做呢?
很多時候,大家感覺做臣子和做妃子是一樣一樣的。
妃子是用他們的姿容來影響君主,而臣子則是靠他的實幹和才華?
但是如果你認為僅僅靠這些,就能獲取陛下的歡心,那麼老江湖會用現實啪啪的打你的臉。
當然,在座的幾個閣臣肯定不比如此,他們已經簡在帝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即可。
大家不約而同的咀嚼陛下所謂的“出身”二字,越發的覺得當今聖上是天縱之才,他說的話,已經無限度的接近任何時代朝堂的本質。
陛下說的沒錯,忠誠這兩個字,人人會說。
不論何時,忠義都是非常需要的東西,也是亙古不變的這裡。
君不見,二爺千里走單騎,劉備成就川蜀霸業?
對於這一點,沒有人會否認,然而事到臨頭,誰都希望自己家的利益最大程度的得到保障。
這一點兒,東南的世家最有體會。
海商正是因為他們在朝廷的關係網才會與他們合作,將海貿暴利分給他們。如果他們只是做箇中間人,將海貿之利也讓一部分給朝廷,則朝廷、勢家、海商勢必三方得利。
然而勢家們卻獨吞了海貿之利,而且為了加重自己在這場貿易中的分量,強烈要求禁海。說得好像不禁海,東南便不再為大明所有一般。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損了朝廷肥了私家,等朝廷終於熬不下去的時候,這些人家也只能跪在東虜的屠刀下瑟瑟發抖,乞求活命。
蔣德璟的始祖蔣旺六,與父兄一起隨太祖高皇帝起兵,征戰三十九年,得封武德將軍驍騎尉,世襲福全所千戶,太祖賜名“旺”。
其後代代為福全所千戶。其中七世祖蔣繼實,少負異才,為府學生時,俞大猷以兄事之。長於海戰,曾督將捕倭酋吳平,破林鳳諸賊於海上。福全所軍民立“懷恩碑”頌之,至今仍在。
蔣德璟的父親蔣光彥乃是萬曆二十七年進士,官至江西副使、廣東布政司參政。叔父蔣光源是萬曆二十九年進士,任南京國子監博士。蔣德璟還有個弟弟蔣徳瑗,天啟四年中舉,連捷進士,歷任廣東進賢縣令、光祿寺丞、兵科都給事中。
這才是世家的標準模版。
非但在福全所,就是在整個福建,蔣家也是真正的勢家豪族。因為福全所實在是泉州海防門戶、東南沿海的軍事重鎮。有這樣的背景。也不難猜到蔣氏在海貿中扮演的角色。
徐梁將這幾個出身有差,性格各異的閣老湊在一起,自己施施然抽身而退,避免了親自衝鋒陷陣的窘況。他知道蔣德璟的背景,也相信李邦華絕不會對勢家妥協。
李邦華孑身一人,早就將自己的生命貢獻給國家。
在治理國家上,李邦華更加純粹一些。
如果內閣能夠得出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提案,那麼這個提案應該說是在勢家的接受範圍之上。否則蔣德璟就不會同意,而他的脾氣可是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
果不其然。徐梁在會議室之外的堂屋中坐了片刻,蔣德璟和李邦華兩個大嗓門就幾乎吵了起來。
有爭議總比一團和氣要好。何況程賢年紀已經不小了,他追求的更多的是一個完人,青史留名,他們總不至於打起來。
徐梁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了內閣職房,回自己的辦公殿去了。他以前還曾懷念前世那間一百平米的派出所,看這進出的犯人,特別有成就感。
不過現在習慣了明式殿堂樓閣,倒也覺得別有滋味。而且的確對身體有極大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