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嵐心裡咯噔了一下子,趙氏今天的所有佈局,她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大概就是為了這一跌吧?
趙氏確實掌握住了她的弱點,就是對榮哥兒的關心,所謂關心則亂,到底讓她抓住機會陷害自己。不過陸清嵐倒是不太擔心,除非趙氏足夠狠心,讓自己的孩子滑胎,那樣的話說不定老太太真要狠狠責罰她,現在嘛,只要趙氏的孩子沒事,老太太又能拿她怎樣?
這邊趙氏眼看著滑倒了,身旁的丫鬟急急把她給扶住了,趙氏捧著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聲音頗為淒厲,榮哥兒畢竟是個小孩子,當即嚇得捂住了耳朵。
陸清嵐看得很清楚,趙氏壓根就沒有跌倒,不過她叫得這麼悽慘倒不像是假的,莫不是要生了?
陸清嵐不由暗呼倒黴,不過趙氏的死活她可不管,這邊三房的人一陣大亂,忙著照顧趙氏,陸清嵐施施然地帶了弟弟回到二房。
回到翠峰苑,陸清嵐好生安慰了弟弟一番,好不容易哄著榮哥兒睡了。又派了墨香出去探聽訊息。
墨香很快回來向她稟報道,“三太太好像是真的要生了。”
她的預產期本來就在這幾天,這時候生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陸清嵐卻知道這件事怕是沒有這麼容易善了。
趙氏快要生產的訊息傳到了前院,張氏和紀氏放下手中的活計,匆匆回來。老太太到了三房,聽見三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裡就是一揪,待又見醫婆穩婆都已到位準備就緒,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老太太正要問趙氏是什麼時候發動的,胡嬤嬤上前先把陸清嵐大鬧恆峰苑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最後說是陸清嵐驚擾了趙氏,趙氏生了大氣,這才發動。
張氏本來就不待見陸清嵐,頓時大怒,對許嬤嬤吩咐道:“許嬤嬤你帶兩個人,先把那個孽畜給我關到祠堂裡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去看她,誰也不許給她吃的。”
這廂,陸宸和紀氏也回來了。聽陸清嵐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紀氏見兒子睡夢中尚在“雪團”“雪團”地囈語,心中大慟。
陸清嵐道:“我給爹爹孃親惹禍了。”
陸宸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保護弟弟,沒做錯什麼。”
正說著,許嬤嬤帶了兩個婆子來了,許嬤嬤面沉似水,開門見山地說道:“六姑娘衝撞三太太,導致三太太早產,如今情況危怠,奴婢奉老太太的命令,帶六姑娘去祠堂罰跪。”
陸文廷也在場,聽了這話不由跳了起來,“老太太問都不問一句,就把六妹妹關起來,哪有這樣的?”
陸宸和紀氏也都勃然作色。兩個人雖然知道陸清嵐淘氣,可聽完了陸清嵐的敘述,卻是完全向著女兒的。
許嬤嬤面無表情道:“老奴也是奉老太太的命令列事,還請三少爺諒解。”
陸清嵐卻是站了起來,一拉哥哥的袖子道:“哥哥別說了,我跟嬤嬤過去。”
紀氏強壓下心頭的憤懣,道:“嬤嬤可否稍等,天氣這麼冷,讓丫鬟們拿件大毛的衣裳給寶兒禦寒。”祠堂可不像家裡燒著地龍,那裡頭可是冷得很。
許嬤嬤混到如今這個地位,當然懂得“做人留一線,來日好見面”的道理,便點了頭,那邊墨菊匆匆給陸清嵐拿了件灰鼠皮的襖子,和一件大毛的斗篷,陸清嵐無所謂地笑笑,與父母打過招呼就跟著許嬤嬤去了祠堂。
且說許嬤嬤把陸清嵐關進祠堂裡。眼看著這是大年三十,紀氏怎麼捨得讓女兒在冷冰冰的祠堂裡度過,連忙帶著人去了三房,向老太太求情。
老太太聽她說明了來意,不但不答應,反而訓斥了紀氏一頓。“若非你們這般溺愛,不教她為人處世,尊敬長輩的道理,她怎會行事如此悖逆。你居然還敢來求我?老三媳婦順利生產還罷了,但凡她出了什麼岔子,我絕饒不了這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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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懇求無果,陸宸又去求陸抗。
陸抗和張氏不同,他對孩子們一向寬容,陸清嵐活潑調皮他是蠻喜歡這個孫女的,可相對於孫女而言,孫子顯然是更加重要的多,三房子嗣不豐,只有一個庶子,一直都是陸抗的心病。
考慮到如今趙氏正在生產,他權衡了一番,終究害怕影響到趙氏的生產,對陸宸道:“寶兒實在太過淘氣,關她一夜,磨磨她的性子,對她有好處。”
這下兩口子都沒法子了,只能等著趙氏生下孩子,趁著老侯爺高興,再替陸清嵐求情。
除夕的夜晚,本該是萬家團圓的夜晚,可長興侯府卻是一片動盪,闔府不寧。趙氏本來生過一胎,原以為這胎生產會容易些,不成想在產房裡一連掙扎了幾個時辰,孩子還是沒露頭。
二更的時候,天上忽然覆蓋了濃密的烏雲,一片片碩大的雪花飄了下來。偌大的祠堂冷寂寂的十分空曠,如同冰窖一般,陸清嵐裹著厚厚的灰鼠皮襖子,外頭披上了大毛的衣裳,還是覺得有些冷。
紀氏派人給陸清嵐送了幾次吃的,都被外頭守著的婆子給擋了回去。趙氏生不下孩子,老太太把一腔的憤怒全發洩到陸清嵐身上了。
陸清嵐又冷又餓,在空曠的屋子裡繞著圈子,惟其如此,她才能獲得一點熱量。想了想不由也有點兒好笑。這幾年她很是培養了一批手下,那時趙氏還在家廟裡,她曾經想過要不要乾脆把她除掉一了百了,可畢竟心腸沒有那麼狠毒,並未把這個想法付諸實施。
倒是給自己惹來這麼多麻煩。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裡撲稜稜飛來一隻鸚鵡,在空中飛了一圈最後落在陸清嵐的胳膊上,搖晃著巨大的冠羽在陸清嵐的手上輕輕啄了一下,叫道:“寶兒!寶兒!”
這鸚鵡她養了四年多,已經學會了很多話。陸清嵐一喜,道:“你是從什麼地方飛進來的?”
鸚鵡再聰明也不會回答她這樣的問題。
陸清嵐又道:“阿九,看來今天晚上,這個大年夜只有咱們兩個過了……”她是個喜歡熱鬧的,說到這裡難免覺得有些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