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張氏不敢怠慢,大開中堂以貴賓之禮將她迎進屋子裡。兩人關上房門,在睦元堂說了一個時辰,再出門的時候,兩位老太太嘴角都掛著和煦的笑容。
送走了李氏,張氏當即就把陸宸和紀氏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對二人道:“武進伯世子朱昊家世不俗人品出眾,堪為嫻姐兒良配,既然你們相中,我也不便阻攔,老二你即刻便寫下庚帖,送去武進伯府,把這門親事定下來吧。”
陸宸和紀氏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些驚疑不定。誰能想到李氏竟然是為了撮合朱昊和陸清嫻來的。
張氏見兩個人愣在那兒,和緩了語氣道:“之前我也不是為了拿捏你們,實在是你們年紀尚輕,我怕你們一個看人不準,誤了嫻姐兒的終身。如今我叫人細細查問了那朱昊的人品才學,果然是人中龍鳳,我自然也不會攔著你們的。”話說得滴水不露。
陸宸連忙道:“老太太對嫻姐兒心意拳拳,我們夫婦全都領受了。老太太是嫻姐兒的嫡祖母,嫻姐兒的婚事自該老太太點頭才是,有您老替我們把關,我們也就更能放心了。”又表示了一番對老太太的感激之情。
老太太聽了十分滿意,交代了幾句諸如“嫻姐兒是侯府嫡女,定親之事馬虎不得”“有什麼事不明白可以到睦元堂來請教”之類的話,夫妻兩個這才告辭出來。
回到翠峰苑,紀氏終於忍不住道:“難道安平侯夫人是武進伯府請來的說客?”
陸宸道:“看來是如此了。”
紀氏呼了一口氣:“這武進伯府倒是能耐不小,能請得動安平侯夫人。就算老太太心裡再不願意,看在後頭的錢皇后的面子,老太太也不敢不答應。”這件事能順利解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紀氏對陸宸道:“老爺趕快寫了庚帖給武進伯府送去,免得睦元堂那邊又出什麼么蛾子。”
陸宸卻坐在那裡動也不動。紀氏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老爺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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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宸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是有點兒不踏實呢。”
“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事涉陸清嫻的終身大事,由不得紀氏不謹慎。
陸宸道:“阿蘅你有所不知,如今朝政看著平穩,實則內裡暗潮洶湧。皇長子今年二十九歲,二皇子也有二十五了,可是皇上至今沒有立太子的意思。如今朝中上上下下圍繞著立太子的事,早已分裂成為兩派相互攻伐。”
紀氏也是聰明人:“我是怕武進伯府捲入其中,倒時候萬一有什麼不忍言之事,牽連到了咱們嫻姐兒,沒聽說武進伯府是二皇子黨啊。”
陸宸道:“你先別急,我再去打聽打聽。”
陸清嵐躲在外間聽兩人商量到這,不由鬆了一口氣。若是陸宸當即寫下庚帖送去武進伯府,她還真沒有法子阻止,總算是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叫了墨菊來:“我現在給你放半天假,你回家去叫你爹想法子傳訊給我哥哥,叫他快馬加鞭趕回來,越快越好。”
墨菊應聲去了。
陸清嵐焦急地在屋裡走了兩步,心裡只盼著陸文廷趕快回來。
這邊陸宸動作很快,不過一日就打聽清楚武進伯府和安平侯並沒有什麼交情,平日裡也不怎麼來往,這就是說武進伯府並非是二皇子一黨,陸宸鬆了一口氣。
陸瀚是鐵桿的大皇子黨,若武進伯是二皇子黨,那麼就算是朱昊再怎麼優秀,這門親事也只能作罷了,他不能因為這個和尊敬的兄長生分了。
陸宸打聽清楚了,又和紀氏一商量,為免老太太出爾反爾,當即就寫了陸清嫻的庚帖,紀氏派了身邊一個得力的宋嬤嬤去送庚帖。
宋嬤嬤拿了帖子不敢怠慢,揣了帖子就出門,剛好碰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穿著管事的袍子,旁邊有車伕套了車在門口等她。
那男子宋嬤嬤認得,是張嫂子的男人,名叫邱慶。自從上次張嫂子在趙蕙蘭那件事上立了大功,一家子便全都被調到二房來當差了。張嫂子在茶水房當管事嬤嬤,墨菊在陸清嵐身邊貼身伺候,她男人邱慶則被調去了司房。司房是管著侯府銀兩進出的地方,能在那個地方立足的人都不簡單,因此宋嬤嬤見了邱慶也十分客氣。
“邱管事,你怎麼在這?”
邱慶笑道:“我奉二老爺之命,送嬤嬤過去,嬤嬤請上車吧。”並沒說送她去哪裡,宋嬤嬤卻先入為主地以為是要送她去武進伯府。
宋嬤嬤知道邱慶一家子如今都是六姑娘手心裡的人,也沒有想太多,對邱慶道:“怎敢勞煩邱管事親自跑一趟?”
邱慶道:“嬤嬤太客氣了,這也是邱某份內的事。咱們都知道這次事關重大,您就別太過謙讓免得誤了老爺太太的大事。”
宋嬤嬤一聽在理,也就不再推辭,掀開車簾子上了車。邱慶吩咐一聲,車伕揚鞭打馬啟動了馬車,一路向城北方向而去。宋嬤嬤覺得方向對,也沒怎麼懷疑。
邱慶則騎著馬跟在車伕後面。
一路上車行轆轆,宋嬤嬤在車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醒了過來,估算著時間問道:“邱管事咱們快到了吧?”
邱慶道:“嬤嬤莫急,快了快了!”
宋嬤嬤不疑有他,繼續閉著眼睛假寐,又過了一刻鐘,宋嬤嬤又問:“邱管事,還沒有到嗎?”
邱慶道:“嬤嬤別急,前日京師暴雨,前頭的橋被洪水沖垮了,咱們有些繞路,過一陣子就到了。”
宋嬤嬤這才瞭然地啊了一聲,在馬車裡繼續耐心地等待。又過了半個時辰,宋嬤嬤越想越覺得不對,猛地一下掀開了簾子,才發現馬車已經駛出了京師城門,來到了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