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辰初出發,很快就到了慈恩寺。慈恩寺提前一天便得了訊息,派了一個老僧人出面將眾人迎入寺中。慈恩寺是京師十大佛寺之一,香火鼎盛,遊客往來如織,兩個女兒都是大姑娘了,紀氏便讓她們帶上了帷帽,遮住了她們的花容玉貌。
侯府眾人剛剛進入大雄寶殿,慈恩寺外頭就駛來一架低調中透著奢華的馬車。墜著流蘇的車簾子掀開,走出一位身著錦袍的年輕男子,慈恩寺的方丈空了大師親自迎了出來,躬身合什道:“殿下來了?”
能讓方丈大師親自出迎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陸清嵐在場,一定能夠認出來,此人竟是四皇子蕭少玹。
幾年未見,蕭少玹長高了不少。在眾兄弟之間,他是身材最為高挑的一個,加上一張俊美得叫無數少女甘心為之沉迷的臉蛋,和皇族嚴苛教育之下得來的優雅得猶如教科書般的氣度,極具魅力。
他笑著上前與了空大師寒暄,看見拴在客院的馬車,隨意問了一句;“大師,貴寺可是來了什麼貴客?”
了空道:“是長興侯府的二太太帶著少爺和兩位小姐前來上香。”
蕭少玹“哦”了一聲:“原來是陸傳臚的夫人。”便不再多說什麼,跟著了空大師去了慈恩寺招待貴客的禪室。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憶起了那個古靈精怪卻處處躲著他的小女孩。
且說,紀氏眾人拜完了菩薩,紀氏又捐了一筆香油錢給慈恩寺。知客僧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才領著去了後院的禪房。慈恩寺每日都有不少達官貴人前來上香,禪房淨室都是準備好的,設施裝置一應俱全。
紀氏帶著一子二女在室中坐下,早有小沙彌奉上寺中出產的茶葉和果品。沒了外人,紀氏便叫陸清嫻卸下了帷帽。
剛歇了不過小半個時辰,院子裡傳出一陣喧譁的聲音。紀氏歇著的這個院子頗大,有數間淨室,想是廟裡來了別的客人,被安排到淨室中休息。耿嬤嬤就進來稟報:“武進伯家夫人帶著大公子前來進香,恰也歇在這個院子裡,聽說太太在這裡,執意要帶著大公子來給您問安呢。”
陸清嵐知道母親是帶著姐姐出來相親的,可是一直不知道男主角是誰,聽說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朱昊,不由眉頭一皺。
陸清嫻自也是知道了母親的意思,俏臉陡然地紅了起來。
紀氏連忙道:“快請進來!”又對兩個女兒道:“嫻兒、寶兒你們且去內室避一避。”朱昊是外男,陸清嫻姐妹自然不合適和他相見。紀氏是長輩,又是四個孩子的娘了,自然也就沒有那許多顧忌。
陸清嫻“嗯”了一聲,帶著丹香、丹蔻快步走進了內室,陸清嵐見狀也只好避入內室。
紀氏帶著陸文廷迎了出去。
“陸太太也在這裡,今兒可真是巧了。我貿然帶著犬子前來拜見,沒有打擾到陸太太的清淨吧。”
“伯夫人言重了,我在京中早就聽說過伯夫人的賢名。只是我年紀輕,老爺又是初入官場,不怎麼在外頭走動,難得有機會和伯夫人一敘,今日能在這裡見面,真是三生有幸。”
紀氏和武進伯夫人客氣謙讓著走了進來。
武進伯夫人三十多歲年紀,一張容長臉,長得頗為端莊。穿著淡黃色的褙子,同色襦裙,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她後面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目光深邃,相貌英俊,穿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袍子,一頭烏髮僅用一根桃木簪固定住,沒有戴冠,整個人看上去既精神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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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陸清嵐前世恨之入骨的姐夫——武進伯府世子朱昊。
武進伯夫人與紀氏寒暄幾句,連忙吩咐朱昊道:“還不趕快見過陸太太。”
朱昊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行了一個稽禮:“晚輩見過陸太太。”紀氏的目光便黏糊在他的身上離不開了。她見朱昊果如柴大進所說,樣貌英俊,外型絕佳,便不由心生歡喜。
“快起來,快起來。頭一次見面,我這做嬸孃的,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你,聽說你和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一樣,喜歡舞刀弄槍,我這裡剛好有件小東西,送你正合適……”她是早有準備,聽說朱昊好武,便準備了一把鋒利的連鞘匕首,讓耿嬤嬤捧出來送給了朱昊。
朱昊也不推辭,將那匕首拿在手裡,抽出了來細細看了,道:“若侄兒沒看錯,這把匕首乃是周國巧匠所制,價值不菲,侄兒在此謝過太太厚贈了。”
陸清嵐一直簾子後面偷看呢,撇了撇嘴,這就自稱侄兒了,拉關係套近乎,打蛇隨棍上的本事可真不小。
紀氏卻覺得他行事磊落大方,沒有半點小家子氣,不由更是歡喜。
這邊陸文廷也上前拜見了武進伯夫人。兩人分賓主落座,紀氏慈愛的目光一直在朱昊身上轉悠,問他讀過什麼書,武藝學得怎麼樣,諸如此類的,問了許多問題。
朱昊一一回答,態度恭謹謙和,雖說不是飽學之士,說起話來也是言中有物。紀氏本來害怕他是習武之人,別再是粗魯的性子,將來和陸清嫻別再過不到一塊兒去,這下子更是打消了顧慮。
如此直問了一炷香的功夫,紀氏這才打住了。陸清嵐細細觀察,朱昊雖然裝得若無其事,其實有意無意地目光一直向內室瞄去,想來也想看看自己未來的妻子長成何等的模樣。
武進伯夫人看她問得差不多了。便道:“他們小哥倆初次見面,又都是習武的,怕是有許多話要說,咱們也不要拘著他們了。”
紀氏聞絃歌知雅意,忙道:“正是正是!廷哥兒,慈恩寺後山風景不錯,你帶著朱家哥哥到外頭去逛逛。”找個藉口就把兩個少年給支出去了。
陸文廷何等聰明,早就看明白了孃親這是在相看女婿呢,笑著上前去摟朱昊的肩膀,道:“朱兄,咱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