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宮女走過來,拉了我上前,領到紋夫人身邊。
“你。”我走過去,紋夫人只抬起頭瞧了我一眼,就立即僵在了那裡:“如意。”手裡的茶盞隨即墜地,“咣噹”一聲,摔了個粉碎。
我立刻愣住了。
半天,她才緩緩轉過頭去,看向一旁同樣滿臉迷茫的珈藍公主:“剛剛她說,她是誰?”
珈藍公主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隨即微笑了說:“老夫人忘了,她剛剛說,她叫帛夕塔。”
紋夫人不吱聲,只以探詢的眼光繼續打量著我。
“真像啊。難道是我看錯了。”紋夫人疑惑地搖著頭,喃喃自語。
如意是誰?我心裡只是疑惑,卻不敢多問。訓導的姑姑告訴過我們,在這個皇宮,多少話只能爛在肚子裡,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既是這樣,你便留下,讓公主試試吧!”
她緩緩說著,恍若嘆息,又略坐了坐,便扶了貼身的宮女離去。
從蘇錦口中,我得知,這個凌公子原來竟是凌貴妃的內侄,凌王府的世子。只是,南宮是太子以外的皇子們居住和學習的地方,凌公子一個異姓王爺的世子,居然可以住在那裡,可見凌王府的聖眷隆重。
我們到那裡時,凌公子正巧不在住所。滿屋子裡就一個小丫頭,正伏在桌上打瞌睡。見有人進來,倒是立刻醒了,問明瞭原委,就讓我們把硯石留下。
蘇錦盯著那個丫頭半天,猶豫不決。那是個比我還要瘦小得多的孩子。我猜她可能是不放心,於是主動提議:“要不,姐姐有事先回去忙吧,我留下來等著凌公子回來,也是一樣的,必不會誤了公主的事。”
“正是呢,這塊可是上好的龍尾硯,公主自己都緊張得很,你留下來交給凌公子,我自是放心的。”蘇錦這才笑了說完,安心地回去覆命。
並不是要刻意地去討好誰,只是,想想學宮規那段時間的經歷,我學乖了。
等了一會兒,剛剛才醒的那個小丫頭見我沒什麼事,就打了招撥出去了。
我這才坐定了細細打量這個屋子。屏風,几案,壁畫,一件件華而不俗。
我只定定地坐著看,並不敢靠近了欣賞,更不用說把玩了。這一屋子的寶貝,哪一件都比我矜貴,弄壞任帛一件,我的小命就算交待在這兒了。
漸漸覺出了乏味。我看了看廳外,還不知要等多久。見著手邊的几案上,倒是擺著幾本書,便順手拿起一本翻了翻。
正兀自看得出神,冷不防門外傳來輕聲的疑問,“怎麼這屋子就你一個人?”
我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夏眠風的聲音,我又怎麼會聽錯?
想起那個曾經很愛的男人,心口又開始疼痛。這麼些年,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記,現在才發現,那些記憶只是被自己壓在心底,在人前假裝釋然。
我極力壓抑著眼淚,轉過頭去抬眼看他。
“凌公子不在,連規矩都忘了麼?”他溫和地笑著,幾乎讓我以為是夏眠風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規矩?我這才意識到,在這宮裡,我是第一次見了主子沒有下跪呢。
我猶豫著現在跪算不算晚。
“算了吧,你倒是看著面生,叫什麼?”溫和的聲音又一次想起。
“安寧。”我上前一步,屈膝請安。
是的,我還是安寧,百年前,百年後,見到夏眠風仍然會忍不住淚流滿面的安寧。
“您是七皇子殿下吧?珈藍公主讓我把這方硯給凌公子送來。皇子殿下既然在這,煩您轉交一下。”在路上,便聽蘇錦說,七皇子李允然跟凌王府世子凌朝暉最是交好,我就大膽地做了揣測,低著頭雙手奉上硯石,不敢多看他一眼。
“好個機靈的丫頭!”這麼說是沒有認錯人了!
見我不說話,七皇子讚賞地一笑:“你是珈藍的丫頭?有人欺負你了麼?怎麼哭得這樣傷心呢?”
“皇子殿下,安寧難過是因為有自己的煩心事,不曾受了欺負。”我的傷心和您有關呢,可惜我不能說呵。
“既是這樣,這硯我就替你轉交了。”他伸手接了過去,若有所思地彎了嘴角。
我向他福了福身算是告退,不等他吩咐,徑直走出門去。
為什麼哭呢?我的眠風已經離開了。剛剛的這位,是尊貴的七皇子李允然,即使像他也不是他。
回來的路上,很不幸地碰到三皇子李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