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區區北域關外,彈丸小地,竟然如此挑朕,他是何意思!?只是兩個六重天的將領,帶著在那冰天雪地之中吃些爛肉菜葉的狼藉軍隊,誰給他們的膽子!」
「誰給他們的膽量,竟然敢在這裡!」
「敢在天下人面前,侮辱朕。」
姜遠怒聲如雷,宮殿內外服侍的侍女宦官都戰戰兢兢,把頭低垂下去,生怕自己有哪個動作做得不對,或者說哪件事情,做得不好,被皇帝陛下怒火牽連。
姜遠雖奢靡享受,但是於宮中人卻待遇頗好,動輒賞賜不少,性好玩樂,比起先帝來說,規矩沒有那麼森嚴,也有更多的得到賞賜和好處的機會。
他們從沒有見過,那位美姿顏,好文武的陛下如此之怒。
就好像那不知何人說的一句話。
就這麼一句話。
就將應帝姜遠的城府精準擊穿,讓他心中的怒火瞬間膨脹,幾乎無法遏制,
恨不得把那個說出這句話的人拖過來當庭杖殺!
姜遠咬牙切齒:「是何畜生,是何畜生!”
他的拳頭緊握,牙齒咬緊,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似乎有一腔怒火在他心底裡面燒灼,幾乎要將他燒穿了,群臣百官都勸說他不要因為一句話而大動干戈,
但是卻反倒讓姜遠心中怒氣越發地重。
魏懿文,賀若擒虎等人心知肚明。
姜遠的皇位,其緣由只是因為,對於太師姜素來說,姜遠更沒有什麼意義,
姜高的人心人望,有可能會影響到太師姜素的全力主戰。
一個政見相左之人,比起一個貪圖享受的廢物更麻煩,
對姜素來說。
姜高,姜遠,並無不同。
他只關心能否全力贏過秦皇李觀一。
若不能贏,那麼就算是後方姜高能有賢德之名,又如何。而若是能贏,姜遠奢靡享受的這些虧空,秦國的國庫底蘊,完全可以補足之後,還有空餘。
大型的戰役是極耗費金銀後勤補給的。
但是一旦勝利,其回報也足夠豐厚,
甚至於,魏懿文隱隱有種猜測,姜永珍之所以這樣安排也是看開了一一若是太師姜素勝利,恐怕太師會反過來廢姜遠,扶持姜高上位。
而若是太師姜素,不幸敗北。
那麼姜高作為一介閒散王爺,還和秦皇關係不錯,姜採和破軍有舊,而秦皇魔下大將阿史那的妻子又是姜高的堂妹,這層層關係,再加姜高有仁德之名,保護了秦玉龍。
以李觀一的性子。
那麼姜高無論如何也能夠善終,或許還會被封個安樂侯,閒散度日。
無論勝敗,姜永珍都為姜高找到了一條活下去的道路。
即便是這樣的豪雄,在身死之前,也為兒女詳細計算至此,魏懿文心中嘆息,卻又有種複雜一一無論當初是一時間沒能忍住誘惑,還是文正這個諡號對他這樣的書生意義太大。
他都已經站在了姜遠這邊,那麼,就需要破壞姜永珍的遺計了。
或許,姜遠也是看到了姜永珍安排之後的深意。
知道了自己其實只是一介傀儡,所以才會因為那不知誰人的一句話而如此憤怒,殺機森然;也或許,姜遠正是因為猜測到太師姜素大勝之後,會反過來把自己廢黜,才如此放縱。
如人飲酒,在一種,麻醉和欺瞞自己的情況下縱情享樂。
知道事情一旦發生,自己會遇到很糟的事情,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縱情恣意,遺忘那朝著自己揮出的刀鋒,甚至於下意識想要去拖延姜素勝利的步伐。
才會想要拉攏魏懿文和賀若擒虎。
一切行為,皆是因為恐懼。
縱慾之痛快,事情將要爆發的恐懼,種種情緒刺激了姜遠這兩年,而這數年,乃至於之前當做二殿下時候積累的那些城府,脆弱得不可思議,殺意在恐懼的積累之下近乎於瘋狂。
只是這瘋狂和隱隱的歇斯底里,是針對那說出這句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