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新的大世家和門閥即將誕生了。
魏懿文忽然有種巨大的撕裂感,他覺得從心底深處生出一股強烈的羞恥感,
這種羞恥感讓他頭暈目眩,讓他想要邁步往前,喝止住即將發生的一切。
但是卻文不知為什麼,邁不出腳步。
就這樣,就在這樣一種自我和自我的對抗之中,今日的朝會結束,陛下派遣大兵外出,擒拿秦玉龍,未必會殺這位名將,但是卻絕對要將他掌控在自己手中。
魏懿文慢慢走出來。
他看著外面的天下和朝堂,神色恍惚,那邊賀若擒虎也同樣如此,他們站在這裡,看著大殿,看著穿著緋色和紫色官服的百官排列,猶如排列在大地上的螞蟻一般走遠了。
就在他們腳下。
魏懿文恍惚且無言,他以一種老者的姿態,清醒地看著自己走到了這裡,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做選擇的時候百般掙扎,做出選擇之後,反倒是冷靜下來。
甚至於下意識在心中盤算秦皇和太師姜素,未必分得出勝負,若是太師勝,大應國穩定,則必可以有此大名;而太師若敗的話,那麼無論自己有沒有遵循先帝姜永珍的命令,下場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如何抉擇,這不是個很難的選擇。
但是,若想要在太師獲勝的情況下,保全自身,還要做一件事情——”·
確保應帝姜遠,不會被罷黜。
立場一致,他看著那邊的賀若擒虎,兩人都沒能說什麼,人是複雜之性情,
不會永遠不變的,甚至於,在這樣的劇烈危險,劇烈的誘惑兩重影響下,會發生劇烈的變化。
只要還探求名,追求利,甚至於只要還渴求庇護子女。
門閥,世家的本質就不會消失。
那不是一個具體的敵人,斬殺之後,就不會再復活了。
魏懿文往日繡口文章,今日說不出半點了。
只是覺得,前幾年時間裡面,先帝宵衣旺食,才抹去的大門閥大家族勢力,
就在這三年的時間裡面,就在自己和賀若擒虎的身上,重新活過來了。
明明那時候費勁了心思,殺得血流滾滾。
但是三年時間就可以重現。
簡直如同,紮根於這朝廷之上的吸血藤蔓一般。
殺不盡,滅不掉,除不絕!
魏懿文字能給自己選擇了理由,即便是姜高登基,也會出現新的大門閥,即便是那李觀一魔下,也會出現門閥的,這是一種,幾乎無法迴避的事情。
所以,他的所作所為,也只是自然,
許久之後,賀若擒虎道:「今日風好涼。”
魏懿文勉強笑道:「是啊。」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談天的性子,心中的複雜不能對旁人說,因為他們本來是隨著姜永珍,去將那些舊日頑固的東西掃平的豪傑。
但是此刻這些東西,正是從他們身上覆蘇。
愧疚?亦或者不甘,亦或者,正在內心以各種藉口說服自己。
所以他們不想要說話。
魏懿文忽然笑著道:「呵,就連今日這般局面,宇文將軍竟然還是沒有來啊,明明陛下也已經喚了他——””
賀若擒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