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難受,便放膽去哭,亦或長笑當歌,然一切之後,就將此事,拋卻身後!’
拿得起,放得下,重情重義,卻又不沉於情義之中才是江湖快意另外,還有一番事情要說秋水性子,外剛內柔,當年的事情,若非是有你在,秋水自己決計撐不到太長久的,正是因為有你要照顧,她才能在十七歲的年紀裡,克服困苦,不斷走下去。」
觀一,你就去多依靠依靠秋水罷,只有如此,她才能走出來;而你,對於你,老夫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於修行之上有一點你的道路是九州一統,然則終究是外求了,走這一道,雖亦可稱傳說,卻又拘於道宗,陣魁,長生的境界「唯獨一個【逆】字。’
唯逆往日所執,放下之前依仗,方可成就活脫脫一個【我】來,才可以與老夫並肩,除此之外,尚有行走江湖一個妙招「卻知,大棗和核桃同嚼,頗有肉香味道,大可一試!
李觀一愜住。
前面灑脫,最後卻落筆於生活煙火之氣,這般費盡心思,卻是個吃食妙招,
李觀一看到這個時候,卻不知為何,因著老者這一個大轉折而輕笑了下。
只此一笑,那壓在心中的諸般情緒,就彷彿洪水般傾瀉而出了,彷彿太姥爺還在,還在關切他,在和他玩笑。
如此近,如此遠。
而在這信上文字之後,那老人似乎就看著他笑,然後轉身走遠了,擺了擺手,從容不迫。
慕容龍圖。
走了!
李觀一走出這屋子的時候,恍恍惚惚,可一抬頭,見到這個小小院子裡面,
卻好生的擠,見得那邊慕容秋水似乎在撫琴,旁邊銀髮少女面無表情,但是身體稍稍有一點點僵硬地收回視線。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南宮無夢咳嗽一聲,面對著牆壁仔細鑽研上面的花紋。
這花紋,可真花紋,?
縫隙裡誰塞的銀票?!
李昭文倒是微笑灑脫,手掌揹負身後,抓住衣襬,死死抓緊。
老司命在爬牆。
老玄龜被他坐在屁股下面。
薛霜濤安靜看著李觀一,慕容秋水按著琴絃,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以免把自已的擔心表示地太濃反倒影響到李觀一,李觀一手中握著那信箋,視線從這些關心自己的人身上掠過。
似乎長風,掠過這繁華的天下和江南。
他獨自在劍狂的屋子裡面看那信箋,懷念故人,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三日時間,這個時候正在日出,天地極遠處,雲氣層層疊疊,看到一輪大日正在緩緩升起來。
金色的陽光照著大地人間。
照在頭痛的薛長青和前面的史官少女身上,照過王通夫子的弟子開辦的學堂,照過走過曲翰修道路的南翰文,封存大汗王豪氣和決議的阿史那,照過揹著蒼狼刃的青年和旁邊的孩子。
學堂裡面,樊慶聲音沉靜,道:「大日初生,當有念頭存續於心,知我等便是大日,光明燦爛,映照我身,照破黑暗,來,持劍!」
「是!」
才六七歲的孩子們,從江南至西域,從西域的山林裡,到塞北的城關,神色肅穆,手持長劍,只是抬起手指一引,長劍指長空,不知道多少人間。
李觀一心中的悲傷和壘塊緩緩散開來。
是的,就如同老司命說的,照破風雲的太陽,也會落下。
但是,太陽也會再度升起。
落下的太陽,絕不希望後來者沉沉鬱鬱。
我們就是太陽!
李觀一心境澄澈,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嬸孃,咧嘴笑起來:「嬸孃。」
他聲音頓了頓,只是如尋常,笑道:
「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