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厲害!」
「哼哼,一定可以陪著我找到爹爹和孃親呢。」
姬衍中低下頭去,溫柔寬仁,卻終究只是個普通人的老者淚流滿面,心如刀割,老和尚雙手合十,不忍再聽,紫陽真人只是嘆息。
秦王嗓音溫柔,道:「嗯,他們還說什麼了嗎?」
姬寧兒認真思考,忽然笑:「有呢!爹爹說,還有禮物給義父你呢,他說義父你拿著寧兒好多好多。」
她讓秦王伸出手,把一個東西神神秘秘地放在他的掌心。
秦王展開掌心,裡面是一枚銅錢。
壓歲錢。
他愜住了。
那些天下大勢,天下洶湧,那些豪烈的,壯闊的,勇敢的,霸烈的東西忽然就消散了,他愜愜看著這一枚壓歲錢,彷彿聽到低語,感覺到質樸的情感。
願君歲歲平安,歲歲安。
壓歲,壓歲。
秦王張了張口,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枚壓歲錢,就彷彿是一把刀,那種剋制的,壓抑著的情緒如同洪流一般爆發了,他的心臟猛地蜷縮起來,痛得生疼。
身軀顫抖,眼角淚水控制不住落下。
可秦王卻要咬著牙。
左右垂首,莫敢仰視霸主這樣的模樣,只有小小的孩子疑惑,伸出手,用手掌擦拭他臉上的淚水,安慰道:「義父,義父不要哭。
「是哪裡痛嗎?吹吹,不痛不痛。」
「不痛的。」
李觀一淚流滿面。
聖旨被勁風捲起來,和秦王的信箋在一起。
【天下偌大,君可自去】
【天下偌大,君可自取】
不過只是一字之差,亦是此生,訣別。
秦王的視線模糊扭曲,彷彿看到了烈焰焚燒之中,火焰沖天而起,看到往日的一幕幕,盜墓,取財,霸主,最後還是落到了那一年的大樹下,那一場酒。
恣意輕狂的少年君侯,頹唐疲憊的中州赤帝。
在那一年的長風下,遇到了彼此。
烈火焚盡一切。
那猶自似乎才三十歲出頭的青年人溫和笑著道:
「在下常文,學宮弟子,見過兄臺。”
「藥師———」
他抬起頭,在烈焰中微笑。
然後被烈焰焚盡。
「稱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