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兒,就拜託將軍了。」
宇文烈默行禮,道:「是。」
姜永珍的臉上似乎有疲憊之色了,他揮了揮手,道:「你下去罷,就讓老夫在這裡,稍稍休息一番。」
宇文烈點頭,離開。
姜永珍獨自留在這裡,四方都是一片的安靜,抬起頭看著遠處,也感知著這赤帝八百年扭曲的氣運,伸出手,似乎是因為此身已經是將死之軀,他的手掌可以清晰感知到氣運存在。
他深深吸了口氣,逐漸掌控這赤帝八百年朝堂積累下的氣運,那曾經輝煌的,曾經光芒四射的,如今腐爛的,猶如烈毒的東西,感知到身軀再度在這,飲止渴一般的姿態之下。
盡吞之。
掌御之!
然後眼睜睜看著這該死的八百年扭曲氣運,腐蝕此身。
消磨生機,斬碎血肉。
斷絕身後之名,獻祭生前之命,不求地位,不求名望,只求勝利,唯剩下那一腔野火,支援著殘破之軀,奔赴歷代同袍和臣子所共同渴求的,大應的那天下一統。
他的背後已經倒下太多的人。
他不能放棄,更不可能止步。
在最後一戰的時候放棄,是對所有人和自己,最無恥的背叛。
即便是死後屍骨無存,即便是身墜無間煉獄,即便是此身之後,身敗名裂,
即便是拼上此生的一切,掙扎著,扭曲著,奔赴勝利。
他握著拳頭,白髮蒼蒼,瘦骨鱗咱,雙目如火,此心蒼龍。
像是當年年少,對自己吶喊。
「要贏啊。」
「姜永珍!!!」
後來的史書上,許多的史家不明白,姜永珍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讓赤帝退位,有的人說,他是要在最後突破名的安排,成為真正的帝王,卻也有人說,他這樣的人,從庶出子一路走到最後,二分天下之勢。
曾經主動引導了天啟十一年秋的秋獵和之後的裂變、
他這樣的人,最不在意什麼名義。
他只是如不知道疲憊的蒼龍猛虎,去吞下中州的要害之地,去在最後大戰之前,汲取一切底蘊,去握住一切可能增加勝率的存在,然後把自己的一切賭在最後之戰上。
這位譭譽參半的君王,果然和姜素一樣,君臣一體,他們的秉性都是一樣,
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在意身後的名節,他們眼裡只有勝利。
他已經太過於蒼老,他已經要握不住劍。
比起生死,他更看重未來,他要在一切發生之前,踏上戰場。
只是,世上英豪,並不只是一個人在這一日的夜裡,赤帝的皇宮之中,姬子昌沉默許久,夜色深重,來自於應國的精銳們將這赤帝的皇宮團團包圍掌控了,即便是夜間,亦是燈火通明。
各位文武大臣,百官諸公,絡繹不絕地前來。
他們畢恭畢敬地來拜謁赤帝,然後幾乎是淚流滿面地,勸說著赤帝陛下,要為天下大勢考慮,要為了這未來考慮,如今天下分裂,赤帝一脈,早已經不再有如當年一般的地位。
天下大勢,分裂三百年。
如今終於又到了分久必合的時候。
陛下該要順應時代,將尊位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