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
尋常的家室當中,認為義父這樣的事情,往往是為孩子尋找一處支撐之所,但是作為君王,當代赤帝一脈,最後的子嗣和血脈認之為義父。
這其中的意義,往往比起行為本身的分量更大。
李觀一注視著眼前的姬子昌,後者微笑坦然,李觀一微微頷首,順手提溜著這個小傢伙,放回原本的位置上,道:“既然這樣的話,就讓她成為我的義女罷。”
姬子昌笑:“在你這樣的年紀,正常都已經有了孩子了。”
李觀一慨然嘆息,道:“天下未定,何以家為呢?”
姬子昌道:“好一個天下未定,何以家為,若是我不認得你,或者說是好幾年前你說這樣的話,我是不會認的。”
“我只是會覺得你是在如那朝堂之上袞袞諸公一樣,只不過是在口中閒談罷了。可是如今,我知你所作所為,見你爭鬥四方,才知道,你這樣的話說出來,果是發自於本心。”
姬子昌帶著笑意,舉起杯來:“來,敬秦王。”
李觀一和姬子昌碰杯。
亦如三四年前,學宮那一棵大樹之下的兩人。
在姬子昌的催促下,李觀一糾結著還是‘拿走’了小公主出世的時候得到的禮物,只是李觀一還寫了個條子,上面寫著,義父李觀一把這長樂公主的禮物暫且‘保管好’。
長樂公主表示願意云云。
小娃娃還不懂這些。
只是因為父親還有另外一個那麼大的人陪著自己玩耍,所以開心得很,咿咿呀呀,用右手伸出去,在印泥裡面拍了拍,然後啪嘰一下,按在了這一張卷宗上。
表示了自己同意把東西交給了‘義父’。
秦王大欣喜:“好女兒!”
小女娃坐在那裡,雙手展開:“咿咿呀呀!。!”
李觀一讓孩子用雙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指,陪著她玩耍了好一陣子,這樣年紀的孩子,雖然醒過來的時候,精神很足,似乎可以一直玩耍,但是過一會兒就會累了,也就在那裡睡著了。
李觀一噙著笑意看著小娃娃睡去了。
文貴妃親自照顧這個孩子。
李觀一道:“有勞嫂子了。”
這樣的稱呼,似乎是讓讓文貴妃都有些手足無措,可是抬眸看著那年輕的秦王當真是發自內心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誠懇,讓出身於大世家,又在後宮之中許久的文貴妃都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姬子昌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文貴妃垂眸,輕聲道:“秦王多禮。”
“這孩子就交給我照顧便是,你們兩個去外面喝酒吧,在這裡還得要擔心吵到孩子,也喝不舒服。”
赤帝和秦王小心地離開了這裡,兩人在外面閒散閒聊,姬子昌回去取了赤帝的印璽,又帶著李觀一一路摸到了最古老的那一座赤帝大宮殿之外。
這行宮佔據的面積自然是極大的。
但是此地卻隱隱寫露出一種不同凡響的荒涼之感,要知,即便是現在,中州的赤帝一脈已經漸漸旁落,遠不如當年鼎盛,可是不同的宮殿仍舊還儲存得很好,至少可以維持住正常的使用和雍容氣度。
可是這一片行宮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冷荒涼。
姬子昌看著這一片行宮許久,輕聲道:“這裡就是八百年前,先祖赤帝最先建造的那一座行宮了,也是這赤帝皇宮之中,最為大的宮殿。”
“五百年前的時候,因為巫蠱之禍的原因,那一代的赤帝先祖厭惡此地,故而撤離了這一片行宮,此地之後有時候被充當為禁宮,有時候被當做是冷宮。”
“只是後來常常生出異樣的事情,時有被打入禁宮的皇族,和被打入了冷宮的妃子,在夜色之中,聽到了奇怪的呼嘯聲音,隱隱有血腥之氣,沖天而起。”
“又似是有千百萬的兵器刀劍齊齊鳴嘯,後來又經歷一些事情,這行宮就漸漸的荒廢了。”
“我剛剛想了很久。”
“如果說,先祖他將霸主的秘藏神兵所在,封鎖在什麼地方的話,那也就只有這裡了。”
姬子昌感慨一聲,帶著李觀一走入這裡。
這行宮終究荒敗了,曾經高掛的綢緞,在風吹雨打和歲月侵蝕的跡象之下,終究已徹底風化了,有些勉強還能夠維持住原本模樣,但是都不必去刻意觸碰,只是行走的時候,袖袍稍稍觸碰,就已經徹底湮滅成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