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皆是驅馬前行,各自握著兵器,自有法相流轉升騰而起,亂世之中,這些原本的江湖豪客也踏入這天下大勢,他們雖亦是四方豪強,骨子裡卻還是有俠客之風。
面對千軍萬馬,也沒有什麼法子了。
只在這個時候李觀一卻緩聲平淡,一字一頓道:
“自然不會。”
雙方皆有些驚愕,有些不解。
李觀一抬起手中的兵器,指著前面的千軍萬馬,手腕微動,猛虎嘯天戰戟的戰刃微微震顫,發出一聲低沉而肅殺的長吟,李觀一淡淡道:“為何要回去,難道說,應國不是赤帝的封臣?”
“仍舊是要取道於應,汝等來得恰好。”
“就由汝等為孤開路罷。”
應國戰將的思緒凝固,而牛威等江湖當中的豪客也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東西,他們也自詡為江湖豪雄,也說豪邁痛快,年少的時候,就敢拿著兵器去和山中賊匪廝殺。
但是江湖當中的豪氣和縱情恣意,竟從不曾有這般雄渾。
從不曾有如此的氣勢磅礴。
竇德的神色凝固,單雄瞳孔收縮。
眾人一時間安靜,看著那秦王當真驅馬往前,神駒的馬蹄不緊不慢,踩踏在戰場上,發出肅殺的聲音,不知不覺,眾人的心臟跳動聲都隨之而引動了,秦王肅殺從容,那千軍萬馬的主將有和秦王拼殺之心,但是在天下第三神將的壓迫之下,在這雄渾的,如山嶽般徐緩往前掠進的氣魄之中,終究熄滅了。
竇德等人安靜看著如同奔雷一般,掀起來煞氣如雲的大軍在一個人的身前退避開來。
如同波開浪斬,氣魄雄渾也極。
和方才那個和煦的,溫柔的俠客截然不同的氣魄,威嚴朝著四方散開來了,牛威,竇德,管十二,單雄都安靜注視著這如同黑雲徹底散開的一幕,開國之君級別的從容和氣質,他袖袍翻卷如雲,從容得走入敵軍當中,而這一支軍隊卻要在此分散,一種無言的肅穆當中,那位秦王卻忽然止步了。
他在那如同浪潮般洶湧,卻在他面前分開一條鴻溝般道路的大軍前側身,回眸看過來。
一切猶如古時候的傳說。
牛威等人無言,看著君王背後翻卷的旌旗。
當真是奇妙的感覺啊,在那年輕的秦王背後,敵軍竟然也彷彿成為他麾下的一員,簇擁在他的身邊,而後,秦王抬起手朝著這邊虛邀,如同旌旗,如同那天穹之上垂落的厚重雲霞,他道:“前路不遠,自是有美酒無數,諸位可願同行。”
“無妨,且放寬心。”
秦王輕聲道:“孤來為諸位開闢前路。”
牛威等人心中一滯,旋即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瞬間在他們的心底轟的一下炸開來了,這種湧動起來的情緒幾乎要讓他們的身軀都微微顫抖著,血液都似乎為之沸騰起來,並非是常規意義上的,要讓他們為君王將相去衝鋒在前,不是他們為前驅,而是反過來了。
非汝等為王而前驅赴死。
王為前驅!
王為前行開路!
即便是江湖當中的草莽豪傑,也都明白這樣意味著什麼。
八百年赤帝的餘威和傳說還在天空之中迴盪著,三百年的紛爭和亂世仍舊還是野心和理想碰撞的時代,是士為知己者死的歲月裡。
今日的待遇猶如一柄利劍般劈下。
他們的呼吸都有些粗重,明明今日才見,竟然生出一種,心甘情願,為此人去廝殺奮戰的衝動,牛威咧了咧嘴,道:“遵秦王之令!”於是這些草莽豪傑們往前前行了,他們簇擁在了秦王的身後,竇德緘默許久,那寬大的手掌握緊許久,卻還是緩緩鬆開來,這一次的鬆開,帶著一種緘默無言的感覺。
甚至於,這個年少勇武天才的江湖豪傑,竟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神武王,這就是你所看到的未來嗎?
如此氣魄………
單雄敏銳注意到了自己兄弟的情緒變化,和肅穆勇武的竇德不同,單雄的勇武智謀皆有而並重,他想要告知自己的結義兄弟,不必在意,即便是有雄傑的氣魄,也未必就有成大事的可能和胸襟,只是此刻終究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只好故意大聲讚許,對竇德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