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卻只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只是受故人之邀,讓我在行走天下的時候,若能遇到你的話,就來和你說一說事情。”
“說完之後,我就離開了。”
“西域偌大,天下爭鋒,不是我該在的地方了。”
李觀一客氣道:“晚輩謹聽。”
銀髮道宗看著眼前的年輕神將,語氣不起漣漪,道:
“王通,死了。”
!!!!
李觀一身軀凝滯。
……………………
王通夫子,因病於天啟一十一年冬去世。
天啟一十二年下葬。
正是一年之前,李觀一意氣風發,來到這西域的時候。
道宗最後還是和李觀一喝了一壺茶,銀髮道宗將王通最後的信交給李觀一,李觀一接過信,安靜去看,即便是最後的時候,夫子的文字仍舊質樸剛健。
他說,一場師徒,一場相交,李觀一太念舊情,知道他死,一定會去中州城為他扶靈,會守孝。
“中州學宮如同漩渦,你好不容易出去,不該回來。”
“死就死罷,無所謂知不知道。”
“難道大費干戈,哭嚎遍天,死了就真的能夠安心嗎?”
“恐怕只會擔憂這樣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後輩罷。”
“君子之交淡如水,師徒也該如此,一場相交,王通教你學識,或許是你之幸,可我能遇到你們,也是我的幸運,冬日大雪落滿天下,不知道天下之民,可否衣單身寒。”
“觀一,且行,勿念。”
李觀一看著這簡單樸素的信箋。
似乎還能看到那溫和的夫子。
許久後都不能回過神來,不能相信,那個才只是三十多歲,養氣境界不低的儒家夫子,就這樣去世了,他看向眼前道宗,道宗道:“他委我來這裡,知道你會踏上此間。”
“若是你有生死危機的時候,要我幫你一次。”
“如今天下風起雲湧,我可以帶你離開此地,做個世外修行客,可繼承我的衣缽。”
李觀一閉著眼睛,道:“晚輩不能從命。”
“出世之道,不是我的道路。”
道宗並不意外,道:“是嗎?”
“那麼,貧道就此告辭了。”
“姜素是我好友,他的武功,手段很強,戰陣之上,可以說所向睥睨,你要小心了。”
銀髮道宗並不是走入世之道,他慈悲看待人世間,可行事公允,不去因為私心私情偏頗一方,反倒如同無情。
李觀一道:“前輩。”
道宗止步,回眸:“嗯?”
李觀一道:“夫子他去世的時候,還說什麼?”
俊美清冷的道宗看著那身穿緋色麒麟袍的李觀一,今日春雪零散飛下,其實並非落雪,而是西北之地,山上背陰面有積雪不化,春日風起,隨風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