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麼不合理。
李觀一好奇道:“不過,前輩你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家在那裡?”
釣鯨客飲酒,大笑:“無父無母,天為被,地為席,周遊六虛做壁柱,森羅永珍是斗拱!”
李觀一醉醺醺道:“那兒女呢?”
釣鯨客看他醉了,沒有在意,只是道:“……女兒,被我送到了別人家養著。”
李觀一指著他,本能罵道:“不負責!”
“你什麼爹啊?!”
釣鯨客臉上卻是愁色,本來是灌酒的,此刻卻似連自己也勾起來傷心事情,仰脖大口喝酒,道:“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我本來不知道這個女兒的,陰陽家那個混蛋一路跑來找我,我還不在意,女兒在母親那裡,總是沒有事情的對吧!”
李觀一道:“肯定啊!”
釣鯨客按著他肩膀,眼睛裡噴火,道:“可是那娘們,她要把自己的女兒當做【耗材】,去淬鍊出一個傳說級別的戰力,我知道這件事情,連夜找上門去。”
“我的女兒,已經失去了五感。”
“難以笑,難以哭,臉上永遠沒有情緒波動,笑的時候,還要用手指抵著嘴唇,我大怒,保護著她殺了出來,她的母親,呸,那心血狠毒之人不配是她娘。”
“她藏起來了!”
“我帶著她,一個男人不懂得怎麼樣照顧小姑娘,這孩子出世,本來就不是我願意的,再加上,她終究是那蛇蠍心腸的女子血脈,我自不喜。”
“我找來了乳孃照顧她,仍四方比武,可是那宗門之人,竟然還來追她,要把她帶回去,甚至於有原本樸實的村裡人,都為了些米麵把她交出去。”
釣鯨客仰脖大口飲酒,一口喝了不知多少,擦了下嘴角,有些醉意,道:“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不行,我此生,必然是武功逍遙第一,平白給人設計多了個孩子。”
“我怎能對她有什麼感覺,卻又不願把她扔掉,於是跑去中州,送到了那大皇帝的乳孃,讓皇帝的乳孃,一個什麼來著,誥命夫人照顧她。”
“然後約定傳授給她的孩子武功。”
“然後我就去比武了。”
“走之前,那孩子一歲多還是多大,拉著我的手,說想要什麼東西,我不喜歡她,隨手把一個饅頭塞她手裡,說這就是世上最重要的東西,可以保命。”
釣鯨客大罵:“可我也沒有說謊。”
“老子可是乞丐啊,媽的,白麵饅頭,這東西我一直到十幾歲,都是夢裡都想著的好東西,我五歲的時候,為了一個窩窩頭給人打得半死。”
“那你這窩窩頭呢?”
釣鯨客得意道:“我把那玩意兒用手扒拉了下,黑乎乎的,那幫人沒有要,我用那東西,給我兄弟吃了,救了他一命。”
“後來這個兄弟報官說我偷東西,我給人吊起來打了一頓,世上就是這世道。”
李觀一醉醺醺道:“之後呢?”
釣鯨客自得道:“我自然是贏了的,天下幾人是我的對手?可是我回來,卻發現,那夫人一家被滅,下手的,就是那孩子的親生母親。”
“後來,後來我找啊找……終於找到了她。”
釣鯨客仰著脖子,他想著那一日大雨,他找到才兩歲的孩子——銀髮用兜帽遮著,元神有傷,被剝離情緒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絲的波動,她瞪大眼睛,把那個乾巴巴的饅頭拿出來,說:
‘阿爹,你真的來了!’
‘是最寶貴的東西!’
然後銀髮的小孩子伸出手抵著嘴唇的兩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那日釣鯨客在雨中卻是潸然淚下,即便是此刻想起來,仍舊心臟劇痛。
釣鯨客仰脖灌酒,大口大口吞下。
若非是這般事情,以他的狷狂,怎會在意一個被陰謀而生出來的孩子,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敵人,他的底線會讓他把孩子救出來,卻絕不會如此上心。
他知道自己的傳承,血脈都會被盯著,把孩子送到了觀星一脈,出海去尋可以讓那孩子恢復情緒和感情的蘭芝玉藥,以及故意把魔宗之人牽出海外,把戰場挪移到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