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一口茶水沒繃住,直接張口劇烈咳嗽起來了。
他咳嗽得臉龐都紅了。
死死盯著那邊的劍狂,只是覺得頭皮發麻,這一次,都已經不是玄龜法相想要溜走了,是老司命自己也想要跑了,但是卻被慕容龍圖的目光注視,腿腳也麻了,跑不掉。
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司命只是覺得心裡面都在打顫顫。
我怎麼能夠因為這個老小子最近脾氣很好,就鬆懈了的?!慕容龍圖是個人,還是一個快要老死的老人了,而且,還是曾經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直系血親,因此封情斷欲的老人。
這樣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遇到了失而復得的孩子,自是老懷大慰,心中寬和得很。
但是,他也是劍狂。
是那負盡狂名二百年的狂徒。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老傢伙,在說要帶著李觀一入江湖,是為了解毒的時候,自己怎麼會以為,真他孃的是要‘解’毒啊,拿什麼解?
拿解藥啊!
解藥在哪裡?
應國皇宮啊!
噫,劍狂,此事老夫不參與可以麼?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麼?
司命看著李觀一臉上出現了一絲絲驚愕,然後看到這個少年笑著道:“太姥爺去哪裡,觀一陪著你去!”
於是劍狂大笑,豪情勃發:“好!”
老劍狂帶著李觀一在這慕容家走,一一介紹李觀一的母親曾經生活的地方,最後他帶著李觀一來到了自己曾經閉關的地方,那裡柳樹如蔭,一把木劍放在那裡,沒有去觸碰。
這木劍很粗糙,像是一整塊粗模板,用石頭鑿出來的。
現在劍鋒抵著地面,就靠著放在木樁上,周圍雜草叢生,劍柄上面有兩隻鳥兒在玩耍,一派祥和的模樣,李觀一好奇道:“這劍,是我娘以前用的嗎?”
青衫劍狂看著這一把木劍,神色溫和:“不,這把劍,是我年少時候的,那時候的慕容家,可和現在不一樣啊……”劍狂坐下來,李觀一知道之前的慕容世家,那只是因為鑄造寶劍被滅門的家族。
慕容龍圖注視著這把木劍,道:“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把劍,我的父親,是個溫和的人,他對於鑄劍的造詣很高,也更純粹,他鑄劍,卻不用劍,他說,在這樣的亂世之中,劍客會死得很快,而鑄劍師卻不同。”
“他認為,鑄玄兵的技巧,和使用玄兵的力量,如果同時存在的話,就會引來天下的敵意,於是,自弱保全家族,這是不會錯的,但是那時候是三百年前。”
“天下分裂的亂世,赤帝一脈的權柄旁落,世家興盛。”
“因為,臣子不服從於君王,自己建國的事情,也導致了江湖上的秩序也隨之崩塌,父親習以為常的那個規矩被打破了,我們家幾乎被滅門,我自己活著……”
“年少的時候,父親不允許我用鑄造的鋼鐵劍器,因此把我打了一頓,後來,我用削尖了的石頭,把一塊本來應該作為柴火的樹心,一點一點敲擊出了劍的痕跡,就成了這把劍。”
“那時候我五歲,我握著這把只是具有劍的模樣的木劍揮舞,卻覺得,我一定會是天下第一的劍客。”
“後來,我血洗了當年掠奪我慕容家的劍派,奪回了原本的劍,可是,江湖之中,紛紛擾擾,哪裡有什麼規矩,我殺了他們奪我家的劍,可被我殺的人,有朋友,有兄弟。”
“他們說我是魔頭,他們為他們的朋友和兄弟復仇,要來殺我。”
“最後,我提起玄兵,踏平了江南和中原全部的劍門。”
“一甲子的時間……我回頭的時候,劍道已經斷代了。”
“我駕馭了九十七把玄兵。”
“可自少時起,卻再不曾握住這把劍。”
慕容龍圖看著這劍,兩隻鳥兒彼此整理羽毛,這把劍沒有半分的銳氣,他笑起來,起身拍了拍李觀一的肩膀,慕容龍圖把自己的過往告訴了李觀一,卻似是卸下來了什麼重擔一般,腳步從容不迫。
第二日,李觀一等離開這江南州城,凌平洋率領五百重騎兵,五百輕騎兵隨後,又有後勤部隊隨著,這是秦武侯這個級別應該有的威儀,是天子巡狩的參與部隊。
重甲肅殺,戰袍翻騰,猩紅色的麒麟戰旗沖天。
城池的大小世家這個時候才外出來相送,李觀一等出城的時候,聽到背後城池傳出的陣陣馬蹄聲,少年人勒緊韁繩,側身,看到世家子們縱馬而出,皆頗英武。
凌平洋抬眸,他眼底已有了些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