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第一次見如此衣著考究、氣質出眾的女孩子,免不了眼睛有些直了。
女兵注意到嵇昀的眼光,回看之下,到底是發現了端倪。
“你...”
她見嵇昀坐的是西域大馬,戴的是異族裹巾,兩撇黃中泛紅的鬍鬚不似原生,一行劍眉掩映的黑眸盡顯華夏之姿。
“他明明是個漢人,卻怎麼喬裝改扮?”女子想要探探嵇昀的出身,遂抱拳道:
“小女子薩迪婭·拔也古,這位兄臺看起來也非中原人士,未請教高姓大名?”
嵇昀微感一怔,心道:“難怪她長得不一般,原也是個外國人。”隨後抱拳答禮,吞吞吐吐地回話道:
“我...我叫捏...烏...薩克。”
薩迪婭聽了嵇昀口音,心裡越發起疑。
“兄臺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嵇昀道:“從東面來,到西面去。”
薩迪婭道:“看兄臺裝扮,應是從商的,敢問是作何買賣?”
嵇昀腦筋飛轉,拍了拍馬頸,答道:“販馬的。”
薩迪婭上下打量著嵇昀的坐騎,須臾,乃讚道:“久聞西域有良馬,兄臺此馬頭如剝兔,眼如垂鈴,耳如削竹,中骨高三寸,兩肩不欲深,果然是匹好馬!”
“糟糕!”
嵇昀心頭一顫:“我這個孬馬兒遇上了真伯樂,不露馬腳怕是不行了。”想到言多必失,於是拱拱手道:“長官好本事,將來戰事停了,歡迎到撒馬爾罕來做客。”
說罷拉馬便要走。
“請留步!”
薩迪婭止住嵇昀,追問道:“你說哪兒?撒馬爾罕嗎?”
嵇昀輕動眼珠,忐忑地點了點頭。
薩迪婭強忍笑容,語音一轉,一連吐露了出幾句嘰裡咕嚕的外國話,把嵇昀聽得一頭霧水。
“怎麼?兄臺從撒馬爾罕來,卻不識得突厥語?!”
嵇昀一陣怔忡。
“直說了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薩迪婭突然面露慍色,底氣中正渾然不像柔弱女子,甚至比鬚眉男子更加直爽幹練。
嵇昀被她的喝問聲唬住,愣怔怔杵在原地,心道:“如若被官兵知曉了身份,那豈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命給田令孜?”
薩迪婭直直地盯著嵇昀,自思昨日臨行時曾佔得一卦,此次出行的路上會有一個大收穫。
“這個人行為詭異,極有可能是敵人的奸細,我要是活捉了他,既是給潼關的成將軍送一份大禮,也叫那些看不起女將的官兵們瞧瞧,巾幗如何讓鬚眉!”
正當這時,發現薩迪婭遲遲未跟進的一眾飛騎,迴轉過來,並圍成一圈把嵇昀困在中心。
嵇昀看來人皆著錦衣衫、灰幞頭,腳踏飛燕官靴,腰跨金背儀刀,衣著華麗不似普通官兵,或是宮廷禁衛。
“怎麼了?薩迪婭。”
“此人故意隱瞞身份,我懷疑是敵方奸細。”
“那怎麼得了,抓起來砍了吧!”
“別衝動,真相不明,還是活捉了,交給成大將軍發落為好。”
眾人信薩迪婭的話,便上來捉拿嵇昀,七手八腳各施蠻力。
縱使在數月前,這幾人的粗淺功夫,對於嵇昀來說也不難對付,何況如今劍術大進,正所謂“心中有成曲,撥絃即妙音”,對方剛舉起鋼刀,其招式意圖、長短破綻,早被嵇昀看穿,明瞭於心。
只見他的長劍倏地刺出,左削右擋,天機劍法向來不顧招式變化而神威自成;劍去如霆霓掠空,使人眼花繚亂閃避不及,劍刃一刻不離對手的脖間、胸口、腹部、肘腕。
“這個傢伙看起來很難對付......”
薩迪婭俊眉緊顰,更加篤定嵇昀是敵方奸細。眼看同伴丟刀頓足,紛紛敗下陣,於是心裡焦急。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