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叢腳底已然打晃,藉助酒勁,半裝半演地答道:“中原漢人都把你比作是林中虎、雲中龍。”
李克用仰頭大笑,微微搖晃了下肩膀,看樣子龐叢的答話甚是切中他的心意:“我十歲時,父親曾經請方士給我看相,那人說我是‘虎扈龍隨’之相,時過三十餘年,還是第一次聽說又有人這樣稱讚咱的。”
趁著李克用高興,王建舉杯向他敬酒:“李將軍麾下人才濟濟,周德威、十三太保俱是難得的將領,虎扈龍隨,看來這位方士確實沒有說錯。”王建代表唐廷來借兵,李克用多少對他懷有戒心,臉上沒了笑意,只是舉了下杯聊作回應。嵇昀酒醉就會貪睡,趴一會兒醒一會兒,薩迪婭在旁邊緊遞茶水蔬果,想幫他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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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敬思來往招呼著賓客和自家弟兄飲酒,環顧了四周,疑問道:“奇怪了,咱們的大小姐怎麼沒有來?她可是最愛湊熱鬧了...”
李嗣源笑道:“前些天阿保機派人送來了三箱金飾,李萱是不是埋頭在屋裡臭美,顧不上出來了。”
“哎,說的對,‘瓜裡挑瓜,挑到眼花’,她呀,一準是不知道是該戴這個還是掛那個,正苦惱嘞。”
“趕明兒知會那個阿保機,以後別送這些玩意來了,只會耽誤咱們大小姐的心力。”
“我說,你是不是身上長了馬蝨,渾身刺撓想挨鞭子了,在咱沙陀城,即使敢把天捅破,也不敢違咱大小姐的意啊,是不是?”
眾太保戲言嘻笑,李克用倒受提醒,差侍女到小姐閨房去請。
薩迪婭聽了這些話,心想:“這個李萱集萬千寵溺於一身,連外面的人都曉得她在沙陀城的地位舉足輕重,所以契丹人來借兵,也是要先投其所好,送的禮品都是她喜歡的...”
李克用向來賞識英雄,對周德威如此,對嵇昀亦然刮目相待,在眾人均向他捧杯恭維之後,他主動舉起酒杯,瞧向嵇昀。但嵇昀正趴在桌上發昏,對周遭的變化全無感知,最後還是薩迪婭從旁輕輕搖醒了他。眾太保見李克用舉杯,早早收斂了話音,靜待父帥說話。而嵇昀伸了個懶腰,抬眼看過眾人卻唯獨略下了舉杯邀飲的李克用,他忘乎所以地笑了一聲,直接同薩迪婭講起話來:“我剛剛睡覺了,做了個奇怪的夢...”薩迪婭扯了扯他,示意李克用正在看他,而嵇昀視而不見,偏要說破夢境才罷休。
“哈哈哈!”李克用一反常態,竟不以為怪,索性放下了酒杯,準嵇昀大聲地把夢講述出來。嵇昀趁著酒意大講特抒,夢的內容是這樣的:據說業龍修煉五百萬年便可化身真龍,在天河裡便有這樣一條業龍,他已經修煉了四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只差一年道行便可化為真龍,可惜天道難料,他在天河翻江推浪時,驚動了河邊飲水的御馬,以至於御馬衝撞,踩踏了土德星君的菜園,土德星君一怒之下把業龍扒去仙根,趕出了銀河。業龍的道行一朝被廢,便心生惡瘴,發誓要搗毀土星落在人間的福根,於是翻下天來化身人形,掀起腥風血雨,斬首百萬,血流千里。玉帝得知,急派身邊的龍虎將軍持金瓜節鉞下凡擒妖,怎料這位龍虎將軍卻因為在玉帝身邊安閒享樂地時間久了,竟不是業龍的對手,下凡之後不敢擒龍,只是遠遠地避開,可他又特別看重自己的顏面,所以逢人便吹噓自己多麼多麼了得,其實無非是要掩蓋自己怯敵的真相。
太保們若有其事地聽得津津有味,不料聽到最後大吃一驚,顯然嵇昀講的這個怪夢,有些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那斬首百萬、流血千里的引禍之龍當指黃巢,久疏戰陣、妄自尊大的龍虎將軍當屬“虎扈龍隨”的李克用。
原來,嵇昀這些天來他一直苦思搬兵之策,想到“請將不如激將”的老話,便決定試上一試,趁著酒宴上半醉的時機把話講出來,即便惹怒了對方,也好把責任推脫到酒的身上。
眾太保紛紛指責起他:
“嵇昀,你也太無禮了!”
“你出去問問,哪個沙陀士兵會是貪生怕死之徒?相比之下,黃巢算什麼東西!”
嵇昀佯作驚訝:“黃巢?我哪裡提到黃巢了?”
史敬思道:“你剛才編撰的故事裡,分明是把黃巢比作了龍,把我們沙陀人比作怯敵而且嘴硬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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